容姝浅笑着摇了摇头，算是做了回应。

云竹捧上一小瓷瓶递到慕和手中，慕和闻到瓶中轻轻浅浅地香气，知晓这是上好的金创药，便接过收入怀中，对太后谢道：“多谢皇祖母，孙儿告退。”

慕芷也跟着一道告辞。

几个小辈离开后，屋中顿时冷清下来。太后往窗外望去，只见一轮弯月挂在枝头，夜色已深。

云竹立在一旁，见太后寂寥的神色，忽地感到心疼，却又不知该如何劝，只得柔声道：“这么晚了，太后娘娘早些歇息吧。”

太后却恍若未闻，有些茫然地道：“云竹，你说，哀家这么些年，可是做错了？”

云竹在心里叹息一声，不知该如何回答，略带苦涩地答道：“这不是您的错。”

太后闻言，勉强笑了一下：“你说，若不是哀家手伸得太长想帮扶许家，若不是哀家动了让许家女入东宫为妃的念头，是不是就没有这许多的糟心事儿？”

太后说罢，也并不等云竹回应，只自顾自地继续道：“这些年来，哀家一直埋怨心悠不长进，心悠也为了讨好哀家，一直压抑着性子，说到头来，哀家与她都不好过。”

“若是当年哀家没有选择心悠，没有将她带进宫来，又会是如何？”

另一边，慕和带着容姝回了东宫，待一进屋，慕和便示意容姝坐下。容姝会意，乖乖坐下，而后自动自发地将裹着纱布的胳膊伸出来。

“这会儿倒是自觉。”慕和声音冷冷淡淡，手上动作确实轻柔得很，十分小心地将那纱布一层一层解开。

解到最后一层时，纱布已混合着血水黏在了伤口之上，慕和手中动作一顿，而后对容姝道：“揭开会有点儿疼，你忍着些。”

容姝垂眼一瞧，生怕自己看着它被揭下来的过程会更觉疼痛，于是便移开眼看向别处，试图转移注意力。

她原本以为慕和会同方才一般，轻轻柔柔地一点一点揭开，谁知整个过程比她想的要快得多，而后便感觉伤口处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容姝自小到大哪里受过这么重的伤？当即便疼得直接掉了眼泪，而后就见慕和不知从哪儿拿出来一个白玉瓶，用指尖从内挑出一块乳白色的膏体，而后细致地敷涂在她伤口之上。

伤口处地疼痛很快便被药膏所带的冰凉感觉舒缓下来，容姝吸吸鼻子，堪堪止住金豆豆，待慕和重新为她包扎好伤口后，便小心地将胳膊收回来，不敢再乱动了。

容姝瞧着慕和给她上的药并不是太后方才拿出来的的那瓶，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道：“怎的不用皇祖母给的那罐药膏？”

“皇祖母久居深宫，哪里用得上金创药？北燕最好的金创药，自然是在孤这里。”慕和稍解释了两句，并未觉得这有什么奇怪之处。

他语气淡淡，仿佛在说着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容姝听在耳中，却没由来地一阵心疼。

慕和方才为她包扎时，手法纯熟动作迅速，想来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处理过不知多少次才练出来的，容姝几乎都能想象得到他受伤后独自处理伤口时的情形。

“你之前行军打仗时，可有受过特别重的伤？”容姝想着想着，鬼使神差般地问了一句。

“西鲁之前有一位神射手，你可曾听过他的名号？”

西鲁毗邻大魏，在它被收入大魏版图前，两国邦交还算友好。容姝对那位神射手也略有耳闻，相传那位神射手能百步穿杨，箭无虚发，每逢两军交战，他便立于城楼之上，率先将对方主帅射于马下。

西鲁曾因这位神射手，多年来一直立于不败之地，当初北燕一路势如破竹攻到西鲁皇都时，被这位神射手生生阻挡了整整三日。最后是由慕和亲自压阵，这才破了西鲁皇都。

“我曾听父皇说起过他。”

“孤当年攻打西鲁皇都时，曾被他一箭射中胸膛。”见容姝吃惊地掩住嘴，慕和轻轻一笑，“好在没有射中要害，一箭换一个国家，倒也不亏。”

容姝从未经历过战争，无法想象被弓箭射中胸膛会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