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忌不由地后退了两步：“表姐，这话又是从何起？”

“苏公子这些年对梦离青眼有加，因此大姐对我总是心存顾忌，觉得梦离不安分……可梦离出身微贱，从无意抢夺大姐的位置。甘居侍婢的身份，只求苏公子能收留梦离，让梦离离开姜家，来日……梦离也会专心侍奉公子与大姐……”

她的声音如同娇莺轻啼，足够令人酥了骨头。可她面对的人是苏忌，所以自己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心虚地垂着眼。

“表姐，为什么是我呢？”苏忌咳嗽了一声。

姜梦离终于抬起脸来，一张俏脸上满是泪痕：“梦离仰慕苏公子已久，多年前苏公子在众人面前夸奖梦离拙草之姿，梦离便已经……”

苏忌微微挑眉，略表震惊：“表姐可知，自己所言，不合规矩。”

“梦离知道身为女子，不该随意透露心意，可若此时不，可能就没命了……”姜梦离的眼泪滑下来，自己却茫然不知的样子，“我与大姐，身份有别。可对待苏公子的心，大姐却与我不同。我站在姜家角落，一向看的最清楚，大姐此人，哪怕人尽称其跋扈骄横，可她本人却最是认命无争的一个人，对物如此，对人……也是一样……”

苏忌看着她，似笑非笑：“你是在提醒我，若无御赐婚约，我于她，并与旁人没什么两样？”

“苏公子难道不清楚吗？大姐最喜做人畜无害模样，多年来，凭借痴慕苏公子的名声，被多少人认作直率赤忱心肠……”她继续着，看着苏忌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下去，“大姐聪慧睿智，哪里是梦离可以完全明白的？”

不远处传来一声微微的咳嗽声，姜梦离差点吓得昏过去，姜翊和雀雀在不远处站着，两个人神情各异，姜翊的神情看上去像是好笑，而雀雀的神情却是愠怒与肃然。

苏忌原也没有看到姜翊，直到看到她走过来，才微微笑了笑：“你来了？”

姜翊神情稍微露出些难堪：“似乎来得不太是时候，打扰表姐跟苏公子话了。”她神态自若地靠近他们二人，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姜梦离，“她为什么跪你？”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苏忌眉心微微一蹙，随即笑道：“你是不是被罚跪了？”随即俯下身去，将姜翊堆在膝盖以下的裙衫拉平，“裙子都皱了。”

没有料到他们二人竟如此亲密，姜梦离咬着下唇，不住地颤抖。

姜翊没有料到苏忌会帮自己整理裙衫，下意识就想后退一步，硬生生地忍住了：“劳烦你。”她自己也抖了抖，“是我失仪，没整理好就出门了。”

苏忌看着她，忽然就笑了：“这有什么。”他瞥了姜梦离一眼，“表姐大礼，忌，并承受不起。”

“她愿意跪你，或许是有跪你的缘由。”姜翊微微笑了笑，“我过，有些人便是死了也没人在乎，这很好，总算表姐记得我过的话了，所以你宁肯闹到苏公子面前来也要为自己争口气，可你这般闹了，却丢了姜家的大伦，苏公子不，是为了维护姜家的名声，换了随便旁人，我姜家都是这辈子都挣脱不出白丁出身的耻辱了。”

姜梦离抹了一把眼泪：“姐姐不必我，姐姐爱慕苏公子下皆知……”

苏忌又微微蹙眉。

“你方才也了，我与苏公子婚事在身，我再放肆，顶多是自己名声骄纵荒唐失了分寸罢了，你呢，你在惦记什么？”姜翊微微踱步，“快点走吧，别在此丢人现眼了。”

姜翊看也没看姜梦离，转向苏忌，并无察觉什么不妥地邀请：“我原是准备出去吃宵夜的，被想到在这里碰上苏公子，可要同去？”

她本是心虚又赌气，女子夜出并不合规矩，还正撞上最懂规矩的苏忌。可他既然都敢与姜梦离在这里夜谈，姜梦离的话又不知有没有入他心里去，又有什么资格阻拦自己。

她等着苏忌不情不愿又网开一面地放她离去，却岂料苏忌笑了笑：“好，那就同去。”

姜翊哑然，正要找其他借口，听见苏忌声音淡漠：“昭燃，去套车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