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忌派来的兵马乌泱泱围了一整条街，将原本便巍峨矗立引人注意的凉山王府牢牢围住。便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而凉山王府大门紧闭，同样也是一只苍蝇都

苏忌骑在高头大马上，一向高人一等的骄矜姿态。可此时此刻，他却第一次生了几分惶恐，几分迟疑。

若真的与凉山王府撕破脸，他一向在世人面前的慈悲姿态，就不复存在了。可也只有如此，才能宣告他与容迟开战的决心。

他不可能做一辈子被供在香案上的菩萨，若为帝王，只有人望却无手腕准确而言，当是被人看到的手腕，杀伐决断的雄心，一样也得不到众人支持。

门忽然开了。

苏忌只觉得呼吸一滞，幽深的王族庭院里，只身站着一席红衣的女子。她的头发高高挽起，满是一副高傲又冷肃的气质：“世子殿下。”

苏忌喉咙微痛：“凉山王妃。”

“世子殿下还记得我。”姜红篱冷笑着低镣头，“看来没有忘记年少时在姜家暂住，与我的数面之缘。”

这句话几乎是瞬间就令苏忌想起来了曾在姜家暂住的时光，那个时候倒是他难得轻松也难道愉悦的时刻，哪怕他始终抱有目的：“我……”

“如今世子殿下围拢凉山王府，我能相信，这是世子的作客之道吗？”姜红篱声音仍旧冷肃。

苏忌清了清喉咙，强迫自己回过神来：“你们纵跑了贼人，这是伙同谋逆的大罪。”

“伙同谋逆。”姜红篱只是平静地重复了一下这四个字，“世子觉得，我们伙同谋逆？”

凡是知晓这位凉山王妃的人，无一不钦佩她的为人，也知道她的一腔愚勇，她谋逆，无异于苏忌谋逆一样。

“不是我觉得，而是你们的确如此做的。”苏忌语气微冷，“否则，偌大的渭水，还有谁这个本事，有这个心，让他们跑了？”

姜红篱并不喜欢辩驳什么，多半是觉得不屑：“是吗？”

苏忌冷笑了一下：“同样的事情，你不也做过一次吗？”

姜红篱浑身一震，抬起眼看着苏忌。苏忌只是看着她：“就算我不对凉山王府下手，凉山王妃觉得自己如今的所作所为，对得起你亲生父母的遗泽吗？他们可是为国效忠而死，你呢，却为着私情纵容逆贼，你如何对得起石家先辈，你的列祖列宗？”

姜红篱只觉得全身浸在寒泉中，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利剑插在自己心头，以至于她快要站立不住了。

血雨腥风，家宅阴谋中苦熬了这许多年，可苏忌还是轻而易举地戳穿她的躯壳，直刺她的肺腑。

许久，她终于稳住了身子，看着苏忌，神色定定：“我的父母，尚且在世，周游下，何曾有那个荣幸，为国效忠而死？何况如今，容国已变苏国，逆苏者难道就一定是逆国者吗？”

苏忌脸色骤变。

到底瞧了这位姜家的养女，忘记了她自幼与姜翊受训一处，受教一人，同样的心翼翼举步维艰，虽然养出截然不同的性子，可绝不会是泛泛之辈。不是那些任他捏在手中的面团。

苏忌看着姜红篱，一字一顿，“我从顺于容姓江山，逆我者，自然是逆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