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入古川的脑海。

他是进京赶考的书生，是不问世事的道士，是晨钟暮鼓的和尚，是只手遮天的权臣，是领悟无上道的至尊……

他是万人唾弃的罪人，是恶事做尽的匪盗，是流落街头的乞丐，是横行霸道的纨绔，是冷面无情的杀手……

也许，这斗气大陆的我，不过也是一场幻梦。

当他醒来，依旧躺在那宿舍的床上，四周是早已记不清样貌的同学。

“我是谁？”

我是……古川。

至少现在的我，是那个斗气大陆上的古川。

那么那些经历又算是什么？一场梦境？

不是，因为它们确确实实发生过，自己确实在一场又一场的轮回里度过了一生又一生。

古川合眼。

突然，他轻轻笑了起来。

“算了，我又何必故步自封。”

从一开始的愣头青，到之后揣摩心意，之后想要出世，可谁又能真正做到出世？

于是在第四十五世时，他不再听从命运的摆布。

在潜意识里，他要为自己而活。

就算那大人物不会路过那里，他也会在准备成熟后离开那里，踏上变强的道路。

或是死在远方，或是提着屠刀归乡。

再之后，古川不再随波逐流，而是“勇敢追梦”。

只因幼时碰到了一位道士，古川便发奋成为一名豪商，而后将资产变卖，隐入深山，从此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只因幼时被将军救过一命，哪怕出身书香门第，哪怕没有练武的才能，他也依然找寻到了机会，作为副官参与战场。

再之后呢？

第七十世，他原本想辅佐君王平定乱世，结果君王无能他干脆自己做了皇帝。

第八十世，他想当县令，当上县令想巡抚，当上巡抚想宰相，当上宰相想皇帝……后来他当上皇帝，垂垂老矣，感觉没什么意思了。

于是之后他次次失败，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第九十五世，他借势而为，朝着一个方向走，拐啊拐的，居然真的成功了。

后来没有了“势”，于是他开始学着布局，去制造“势”。

第一百世，他成功了。

“既然经历过的东西，又何必自欺欺人？”

权臣是他，乞丐是他，皇帝也是他，又都不是他。

所有经历加起来，才是他。

“哪怕再怎么糟糕的经历……只要经历过了，他就是我人生的一部分。”

后悔也来不及了不是吗？

古川从蒲团上起身，朝着前方一拱手。

“虽不认识，但，多谢树兄。”

古川知道，最好的处理是佯装愤怒，得了好处还卖乖，自己一分不出，宝贝全部拿走。

这株千年古树不可能这么好心，不求回报地卖好处给自己，况且，既然有着“百世轮回”这样的大神通，那么这棵修为无限接近斗帝的古树身上其他的宝贝肯定不少。

不说别的，它的一根枝条，一片叶子，都蕴含着无比强大的生命气息，怕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但古川依然还是这么做了，拱手抱拳，做足了姿态。

人初生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

成长时，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

成熟了，反而见山是山，见水是水。。

“树兄既送我造化，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小弟帮忙？”

这古树是宝贝，可古川更重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