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看似声势浩大但却并不持久，日头稍稍隐进山头，那雨势便小了起来。

“我教那徒儿欲执剑，心头先执剑，到了我这，反倒是手头先执了剑。”何牧之轻笑了两声，眼前又浮现出王小幺手握袖珍长剑全神贯注的模样。

天色渐暗，山林间满是清新，何牧之虽是一身素袍，但是泥泞不沾，雨水不浸，淡然自若的走在山林之间。

夜色下自有一番景色，远处惊起的飞鸟带起周遭的虫鸣声。晚风轻轻抚过这条小道，带起了一片氤氲。

“哦？有人？”何牧之惊疑了下。

这山林间连走兽飞鸟都归巢歇息了，居然还有人在林间行走。

“莫非是刚刚遭了雨的缘故？”

何牧之边想着，边向那人靠了过去，这深山野林之中本就不安全，尤其是夜晚。

隔着老远，何牧之便看着一个身担柴薪的老汉，一脚溅起一地泥泞，手中砍柴的宽刀劈向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

“哎嗨！”

山林间瞬间惊起了无数飞鸟，高亢辽阔的歌声回荡在这林间。

“观棋山君，执刃伐薪，玉带横山且行。负柴沽酒，微酣自豪情。山高月小，半梦枕黄泥，一觉天明……”

那山歌一半为了鼓气，一半却为了争胆，那砍柴人气喘吁吁的爬了上来，右腿似乎有些跛，走路显得不大平稳，慌乱之际头戴的箬笠都歪歪扭扭，身上的粗布麻衣已经被泥水溅的脏乱不堪。

“老先生……”

那人先是一惊，慌忙抄起宽刀，待看到是何牧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又急匆匆的摆了摆手：“当不得先生，当不得先生。”

“那，老丈怎么称呼？”何牧之笑道。

那砍柴人憨厚的笑了笑，将满是泥水的手在胸口擦了擦，这才别扭的作揖行礼：“老汉我叫黄石，小郎君唤我一声黄樵夫便可。”

何牧之点了点头，耳边紧随着走兽呜咽低鸣声，当即一声冷哼，那黄樵夫迷惑的看了四周一眼，又憨厚的笑了笑。

围绕上来的野兽却是听的真真切切，一声冷哼宛若惊雷炸在了耳边，全都夹着尾巴逃遁远去了。

“老丈，这月头都挂上树梢了，怎的还不归家？”何牧之走过去掸了两担柴挂在了肩上，轻声询问。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那黄樵夫是又惊又恐，连连摆手，几番硬夺下却又无从将这柴禾从何牧之身上取下。

只得偷偷摸着眼角，憨厚的笑了笑，对着何牧之连连道谢。

“倒是让小郎君笑话了，刚刚这山涧突然起了大雨，泥路湿滑，我又怕有个闪失，只得躲了会雨，不料一等便是月明。”黄樵夫颇有几分唏嘘，言谈之间长叹起来。

何牧之点了点头，却自有一番思虑：“我观这山并非低矮土岭，如若翻过去，怕是今夜也休息不得了。”

那黄老丈连忙应声道：“倒是不叫小郎君担心，这山头有间山神庙，今夜倒是可以落落脚，歇息歇息。”

两人一边闲聊着，脚底下却是半点也没有放慢，月头已经挂上了树梢，这山神庙也总算是到了。

何牧之面前是一间破旧的屋子，说是山神庙倒是有些抬举它了，几丈长宽，三面墙尚且稳固，但是两扇大门早已不翼而飞了，内部虽是不曾漏雨，但是这凉风也着实冻人。

庙内更是破败，到处结着蜘蛛网，便是那墙角还落着野兽粪便，供奉着的香炉烛台锈迹斑驳，贡品盘里是空空如也，厚厚的灰尘便是喘口气都觉得肺部吸进了沙土般窒息。

山神老爷的泥塑真身更是残破不堪，厚厚一层灰土凝固在泥塑上，头颅已经缺了一半，右腿已经坍塌断裂了。

那樵夫也是个勤快人，一手掩住鼻息，一边快速的清理着今晚落脚的地方，口中还闷声感激道：“幸亏这山神庙还在，若是有朝这庙倒了，怕是又少了个避难处。”

两人动手极快，顷刻间就收拾的勉强能够住人，何牧之自然是不担心的，一身浩然之气莫说是这尘埃，便是鬼气也近不得身，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