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邦彦定了定神，地毯依旧是地毯，这屋子依旧是屋子，刚刚胸口涌处的不适似乎只是一个错觉。

屋内更安静了，四周墙上挂着的笔墨已经不见了，韩邦彦摸了摸腰肋，脸色定了下来。

“好啊！倒是叫沈相久等了。”

“请！”一道爽朗的笑声从屏风后传来，虽只有一字但却让韩邦彦心神顿时警觉起来，一字已然有千钧之力。

浓郁的气息从韩邦彦身后冒了出来，双眸中带着一丝思虑，韩邦彦几乎再瞬间就笃定，绝非是那沈秉文的手笔，更非是那死去的孟庆手笔，另有其人在身后作祟。

“哒—砰！”

一步踏过细毛毯，韩邦彦脸色一沉，嘴角溢出鲜血，脚底不断的□□着地面，一个乌七八糟的“平”字露了出来。

韩邦彦闷哼一声，又猛的一步踏出。

“哒——砰！”

屋内狂风大作，无尽的压迫之力逼迫的韩邦彦腰脊慢慢弯了下去，但紧随着韩邦彦身后亮起的猩红色瞳光，整个人又站了起来。

“哒！”

“哒！”

“哒！”

三步连踏，韩邦彦面孔已经扭曲起来，此时的他似已换了一副面孔，两颊隐隐鼓胀着黑丝丝线之物，嘴角却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地面上只留下四块如同烧焦了的细毛毯，地板上还余留着四个大字：“和”、“义”、“信”、“爱”！

四道黑墨铸就的大字不断的在空中扭动着，然后一点一点变得浅薄起来，直至消散在四周。

“哒！”

“哒！”

“哒！”

韩邦彦一步接着一步，缓慢且坚定，那屏风离着他的鼻尖仅仅还有四步之遥，他冷笑了声，扭了扭脖子，右脚猛地抬起裹挟着巨大无可匹敌的力量踏在了屋内。

气浪冲向了四方，韩邦彦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屏风面前。

“上不得台面的雕虫小技。”韩邦彦轻声道，紧随在他身后的是毛毯下掀开来的三个大字：“仁”、“孝”、“忠”。

虽说韩邦彦站在了这屏风前，但是此时的他却是再也没有了之前那副万物不入眼眸的神态，举手投足之间也不过是一个稍稍健壮的普通人罢了。

韩邦彦的面孔疼痛的抽搐着却又淡漠的可怕，鬓角细细密密的汗珠顺着暴起的筋脉淌向脖颈处。

在这屏风后，沈秉文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笔，何牧之也早已将掌心握满了浩然之气，那道虚影却只稍晃了下，不紧不慢的继续望向窗外的夜色。

“不知道丞相的酒，能不能招待得了我。”韩邦彦嘴角咧出一个丑陋的笑容，然后身子猛地一俯，一步踏了出去，鼻尖紧贴在屏风上。

这一刹那间，韩邦彦的全身都在颤抖，屋子依旧是那个屋子，脚底下踩着的依旧是那个有些来历的毛毯，但是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去了神魂一般。

视线从屋中拔出，接着又向空中不断的蔓延开。顷刻间，一道亘古且浩大的河床悬在了穹顶之上，内里流着丝丝缕缕的浩气长河，如天威的气势慢慢盖了下来。

“混……”韩邦彦咬紧了牙关，面颊处的血肉已经崩裂开，双眸中满是疯狂与阴狠。

那浩气长河裹挟着巨大的压迫直直的落在了他的头顶，腰脊是一弯再弯，直到佝偻成一个扭曲的角度。

就在韩邦彦被压迫的全身发出“咔嚓”声响时，一只横跨在空中的毛笔轻轻落了笔。

眨眼之间，浩然长河为墨，大笔轻轻一蘸，在这无尽天空之中笔走龙蛇起来，慕然间落下了一个大大的“文”字，犹如实质一般迎风就涨，从穹顶上压了下来。

“礼、义、廉、耻，你踏得过去。”何牧之微眯着双眸，左手轻提袖腕，右手中秉持着毛笔轻轻落笔，轻声道：“忠、孝、仁、爱、信、义、和、平，你也走得完。”

何牧之嘴里轻念着，手里头的动作一点都不慢，虚空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布满了一篇粼粼白光的文章，韩邦彦膝盖一屈，整个人身形又矮了几分。

“那‘文’道，你能不能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