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在北方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为了成为称职的女友，为了不让看衰的人看低了去，为了不让自己后悔……她变成了另一个人，谨小慎微，事事在乎江以泽的感受，而事实证明失去自我的感情要不得。

憋屈太久，为金钱困顿太久，走前忽然想放肆一回。

在百货商场拿下之前看中却舍不得的包，置办了身行头，又去理发店剪了齐肩头发，刷的是方以舟先前塞给她的卡，真是痛快啊！

刷卡时才发现里面有五万，得有她两年的压岁钱了吧……

想起他，蓝兰大概连自己都未发觉自己的唇角微微翘起……

临行前她最后来了一次卤面馆，因为来的次数多，老板已经熟捻。

“姑娘怎么今天一个人，男朋友呢？”老板年殷勤问。

蓝兰一怔，吸了口面条，随口就答，“他在忙呢！”

作为南方人，她原不喜面食，只是江以泽总记着带她吃饭，担心给他添经济负担，便挑了这家离他公司近的地方。

吃的多了，便也渐渐喜欢上了。

此刻她心情平静，理智地看着自己与这一切告别。

其实过了最初那一刻的震惊和失望，平静下来，反而有如释重负之感。

看着身旁空落落的地方，她忽然想起了她的老朋友。

因为跟家里置气，工作第一年过年她没有回家，也没有到江以泽家里去。

江以泽尊重她，只在大年三十、初一回了趟家，初二一早就赶回陪她。

三十那一晚，杨奕冷不丁打电话过来，冷声冷气地问她在干嘛，她嘻嘻笑，说在看春晚，杨奕到唇边的话又堵了回去，发了两千的红包过来，说是压岁钱，让她买身过年的衣裳。

您是不是给的太迟了？！蓝兰吐舌，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说出来。

他们老家的习惯，独立以前父母会给子女压岁钱，买过年的新衣裳，新春纳吉的意思。她和父母闹得这么僵，今年自然是没有这样的待遇，即便自己买，也总不是那个意思。

杨奕平时凶她最多，但却最细心。

路是她自己选的，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除夕，方以舟发了家里团圆饭的状态，蓝兰点了个赞，在下面留言“想吃”，半天也没有回应。

蓝兰以为他和家人一起，不以为意，但凡看到她的信息，他总会第一时间回复的。

几人里，她和方以舟相处最自在，他总能设身处地为她着想，毫无底线的包容。

吴昊天发消息问候她，空投一个大红包过来，她也不客气，点击笑纳。

北方小城老人居多，熬不到守岁的钟头，门户里的灯一站站熄灭，万籁俱寂，只余风声。

蓝兰立在阳台，背影萧索。

没有了繁文缛节的工作碾压，没有江以泽充斥她的生活，她的脑海又浮现那个人的脸。

像是某种感应，隐秘的连接，手机忽然响起，她过了许久才拿起来。

看到上面跳跃的名字，她的心比鼓点还要剧烈跳动。

“小兰，新年快乐！”对方轻声说。

大概是分别太久，她已经猜不出他说话的神态。

蓝兰握着手机，等了许久，觉得对方的每一次呼吸，都踩在了自己心口上。

“柏南，该放鞭炮了！”她听见他的家人唤他，十二点一过，就要燃气鞭炮庆祝新年了。

可能是她紧张，她的手不小心滑倒触屏，挂了电话，来不及向他说一句新年好啊。

江以泽的电话进来，笑着问她，“刚刚谁守的这么准？我准点打过来的时候占线。”

蓝兰淡然一笑，“发小。以泽，新年快乐呀！”

是她刚刚未曾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