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群老嬷嬷受命而来为青夜梳装打扮。进门后，当她们见到眼前的一幕，空气仿佛一下子冻结了，心底不由自主地腾起阵阵寒意。

只见一个红衣女子静静坐在妆台前，对着铜镜一下一下梳着披散的乌发。从侧脸看去，她面容姣好，在一身红衣相衬之下却显得无比苍白。闻得有人进屋，女子缓缓转头看着嬷嬷们，面无表情，眼神清冷，场面有些渗人。

一大清早毫无防备地看到一个类似红衣厉鬼的女子，饶是见过世面的老嬷嬷们也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恍如做梦一般，在嬷嬷们走神的瞬间，青夜已带了浅浅笑意，轻声道：“嬷嬷们早啊，今日就拜托你们了。”

是穿着嫁衣的青夜。嬷嬷们这才松了口气，心想今个儿是不是起太早了没睡醒才看花眼了，还是尚未上妆的青夜衬不起这身嫁衣才造成她们的错觉。总之今日是个大喜日子，不可胡说八道讨人嫌。几位嬷嬷连忙分工合作，梳发髻的，上妆的，搭配首饰的，就连原本伺候青夜穿戴嫁衣的嬷嬷也去清点嫁妆了。

“哎哟，青夜姑娘这是等不及了吧？来来，嬷嬷替你梳妆打扮，让你漂漂亮亮的出阁，保准教玄二公子移不开眼。”

嬷嬷们脸上堆笑，一边忙活着一边说着讨喜的话，却打心底瞧不起这个女子。哼，费尽心思勾引到玄家二公子上门求娶了还如此猴急，大婚前一晚竟急不可耐，大半夜就起身穿好嫁衣，生怕到手的男人飞了。如此迫不及待，这种人哪里上得了大场面，可见麻雀即便是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的。嬷嬷们互相传递眼神，对家主夫人的嘱托已经有了回话。

青夜自小长在高家，善于察言观色，不难猜到嬷嬷们心中所想。但她也不在意，闭目养神只作不觉。今日之后她就自由了，实在不必为这等小事烦心。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直到嬷嬷唤了声“姑娘”，青夜才睁开眼睛。铜镜中的新娘在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的装点下雍容华贵，妆容艳丽精致，嘴角微微上扬，妩媚地与镜外的主体对望。“嬷嬷们手艺好生了得，青夜自打出娘胎以来都还没打扮得如此好看过，真是差点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br />

“青夜姑娘谬赞了。”嬷嬷嘴上虽这么说，却丝毫没有掩饰脸上的得意之色。“不过姑娘还得好好感谢老爷与夫人，这些都是他们赐给姑娘的体面。”

“是。”青夜的嘴角又上扬了几分，目光变得锐利，望着镜中的自己道：“家主一家的恩情，青夜自会好好报答。”

“姑娘，上过唇色便要盖上盖头了。”一名嬷嬷将唇纸放到青夜唇边让她抿了几下，直到满意了才取走唇纸退开几步。“时辰到，上盖头！”

两名嬷嬷展开盖头移到青夜凤冠之上，一左一右慢慢放下。

青夜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慢慢消失在视野中，心中默念：“永别了，青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