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也懂啊。”气氛突然有点僵，白逸辰打着哈哈企图缓解一下气氛。

“白家主说笑了，你即便懂，也是不懂装懂。”童朗毫不留情地反驳道：“你试过为了填饱肚子在街头与一群野狗抢夺食物，被撕咬得遍体鳞伤吗？你试过因主子心情不好而拿你出气，无故被打得站都站不稳了还不得不继续伺候主子吗？你试过因地位低微而遭人冷眼，肆意唾骂侮辱却还得笑脸逢迎吗？你试过明明才华横溢，却只能在软弱无能的主子面前装出更无能的那种无奈吗？你试过至亲被主子无理处死，可为了自保只能随主子的心意处理至亲的尸身，明明痛不欲生还要全程赔着笑脸的那种痛苦吗？抱歉，白家主，我不是有意为难你。我承认在我见过的主子之中，你对下人最为宽待，有时还会为他们着想，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了。话说得难听，但理是这个理，我只是想让你们认清事实而已。”

凉亭内一片寂静，众人面上都沉重无比。

童朗又饮下一杯茶。“宁子昭，你一直说你看不透姐姐，你想知道她的所思所想。我告诉你，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的。刚刚我说的这些腌臜事，姐姐和我都经历过，所以我们都有着切肤之痛的深切体会，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我们都能了解彼此所需。而你们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一出生就注定了一帆风顺的人生，你们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懂的。你们关心的是天下兴衰，家门荣耀，大道正义，而我们只能着眼于当下温饱，维持生计，小心求存。你和姐姐本就不是一路人，要相处自然不容易。从前姐姐一边在高家挣扎求生，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在你面前陪你谈那些她根本就不在意的家门荣耀，她这样迁就你有多辛苦你知道吗？我真不知道你有哪一点好，若不是姐姐喜欢你，我都懒得骂你这种书呆子。” br />

宁子昭无言垂头，每一次童朗骂自己都能骂出重点，把自己骂醒。从前跟青夜相谈都是自己尽欢，他竟没有留意过青夜是否真心关注这个话题。青夜想要的，他大多都没做到；而他想要的，青夜都不遗余力地为他做到了。

“谢谢。”玄墨离低声道。

童朗正在喝第三杯茶，闻言差点喷出来。“我是不是听错了？他说谢谢？谢我骂他一顿？”

“你确实骂得对，我也应当真心向你道谢。”宁子昭诚恳地看着童朗：“谢谢，谢谢你。”

“啧啧，又摆出假惺惺的样子来收买人心。我告诉你，你休想拐走我姐姐。”童朗不屑地别过脸。

看着童朗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宁子昭不由得笑了，很快又敛了笑，无比真诚道：“是，她是你姐姐，谁都拐不走。”

众人又沉默了一阵，终于看到子夜款款走进凉亭，微微欠身。

“瑶儿要见我们了吗？”宁子昭急切问道。

子夜冲他摇摇头，温言道：“主子请童公子一叙，诸位公子还请先回去休息。”

“唉，终于轮到我这个无关的人了。”童朗饮尽杯中茶，伸了个懒腰就往客房走。

子夜见宁子昭很是失望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又道：“我知道宁公子很担心主子，很想去见她。可主子刚刚知道了一件事，她自己也很是心烦，需要一些时间去接受这件事。恕子夜直言，主子现在看到你只会更加心烦意乱，还是先让童公子好好劝慰一番。待主子想通了，自然会与公子们相见的。” br />

宁子昭问道：“是什么事？”

子夜面露难色：“背后不可语人是非。宁公子，请不要为难我。这始终是主子的私事，还是让主子亲自说吧！”

玄墨离亦上前问道：“能否请子夜姑娘回答我几个问题？不会太为难姑娘，你只需答是否即可。若你觉得不妥，亦可不答。”

子夜点点头：“尽我所能，玄二公子请。”

“你家主子所虑之事，是否与凌烨相关？”

“是。”

“是否与凌烨被害相关？”

“……因果之说，是否皆可。”

“凌烨是真的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