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子之前定的民宿，老高提前一天拿了钥匙，说是什么都有。老高开车载我们到了住地，是一个高档小区。住在二屋，三室两厅，足以容纳我们。只是显见主人对这个地方没什么心思维护，连窗帘都是拿了几张毯子，胡乱遮着，没被遮住的地方，透露出窗外的灯火点点。这个地方算是效区了吧，所以入住率似乎不高，这也是这个房子的主人把这里当作民宿经营的原因之一吧。

三室住人，其中两室带厕所。两厅中的一个，摆着六台电脑，是供住客玩游戏用的。电脑顺墙而摆，倚角而折，中间就是一张长桌，供人打扑克之用，旁边就是开放式的厨房，灶具齐全，旁边一台冰箱，塞满了老高买的瓜果菜蔬鸡蛋面条。

电脑和扑克桌是为他们准备的，厨房是为我准备的。

往日聚会，他们几个都是围在一起打扑克，玩钱的那种，二十多年来从来如此，也不知道他们从其得到了什么快乐。好赌大概是来自天性，有一本讲鬼的书说，阴间有赌鬼之神名迷龙，手下赌鬼无数，日日于各处寻访即将投胎之人，将带有迷龙签名的符纸打入其人天灵盖中，待其长大，便是赌徒一人，卖儿卖女也不改其乐。这几个小子大概就是前世被迷龙下了蛊之人，不然，他们怎么有那么大的兴趣在这种事上，熬夜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我年轻时没此爱好，那时还会玩玩游戏，或看电视，或看书，陪着他们熬夜。及至今日，陪他们熬夜的兴趣也未，像朴师傅一样，到点就得上床。

他们连宿作战，我到点就睡。睡前，会给他们每人煮一碗方便面，各打一个荷包蛋，端到桌前，一一分发完毕，然后说一句“孙子们，尝尝你爷爷我煮的面条”，然后在他们的一通怒骂中回卧室睡觉。第二天天刚亮，这群玩了一宿的牲口才陆续上床，我则洗漱完毕，拖着小车，到附近的菜市场买菜，跻身在一群大妈大爷的身影中，毫无违合感，而且常常能跟他们聊到一块，互相学习挑菜的技巧。生活处处是学问。我的对于许多菜蔬知识的获得，就是在菜市场上学来的。比如，柳树芽刚萌发时，摘下用开水一烫，可作凉菜，还可晒干泡茶喝，清热败火利尿。若不是常跑菜市场，我一辈子可能都不知道这种东西能吃能泡茶。

我向来不喜欢喧闹，但菜市场除外，菜市场就是要人多一些，声音杂一些，摩肩接蹱最好，这样，你不用问哪个菜什么价儿，早有人替你问好了；你也不必考虑哪里的菜最便宜最好，你看哪个菜摊的人多，那里的菜准没错。我最喜欢的，还是专门找那些自家种菜的大爷大妈买菜，他们的菜品相不好，但正是如此，才证明他们这菜是天然生长，没有过多的农药投放。比如黄瓜吧，一般人都喜欢买顶花带刺，条条笔直的，但这种黄瓜根本不能买，到是那种形象丑了吧唧的，才更有黄瓜味。所谓歪瓜裂枣，这样的瓜枣才是自然生长成熟，吃着才甜，才有瓜枣味。人也如此，那些修整笔挺的男人，最好远离，他对自己的形象那么看重，在与人交往中，要求别人的必然苛刻，这种人交不得。记得从前有个同学，每次都是修饰一新才出门，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西服笔挺，皮鞋擦得锃亮，时不时与遇见的人都说同样的话：“你看我每月五千块钱，是不是也算成功人士了”他说这话不尴尬，听得人却尴尬无比，久而久之，有点品位的人便再不与其来往。

然而，这样的男人，却讨女人的喜欢。按女人的说法，把自己打扮好了，才会让别人感觉舒服，这个世界也会因之美好。这话大概也没毛病。因为女人的眼神是为美而生的。她们自然注意外表。男人不一样，男人需要的是舒服，而不是美观。所以，你看豆总那么大一土壕，却不令人讨厌，跟他的外表很有关系。因为他在我们面前，永远像一个秃头的大爷。又谁会讨厌葛大爷吗？多半没有。所以我们怎么会讨厌豆大爷呢？

几个兄弟各有各的口味，几十年来我对此谙熟于心。所以每次做饭，我要准备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