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雪渊咽下口中腥甜，垂眸淡淡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乃薄家之子，入朝是为效忠朝堂和陛下。”

话音落，隔着中庭，又传来裴儿陡然拔高的痛呼惨叫。

宁雪渊咬了咬牙，心脏隐隐抽疼，垂眸不语。

裴儿……裴儿跟了她十年，向来坚强不怕疼，要有多折磨，才能让她这样惨叫出声？

那年薄冰入土时，是裴儿亲自安葬的他。十三岁的姑娘，一声不吭地拖着车，拒绝了宁雪渊的帮忙，亲手将体量已成年、浑身僵硬的薄冰挪进那用双手挖好的坑里，花了一晚上亲手在碑石上凿下“主子之墓”几个字。

她那时年岁还小，力气不够，十指都磨得起茧破皮，锤子几番砸到手上，把她稚嫩的指骨敲肿，看不出形状。她至始至终一声不吭，安顿好了薄冰的身后事。

初回薄府时，她们两三次地遭遇刺杀。宁雪渊灵力被限，应对乏力时，是裴儿替她挡了一剑，刺客剑尖穿腿而出，裴儿却咬牙忍下，红着眼睛看宁雪渊帮她把剑拔出、清理上药。

即使是疼晕过去，也不曾叫过。

如今裴儿竟惨叫出声。

十拳过去，宁雪渊仍不改口。

那狱官怕把人直接打死，卸了指虎，放宁雪渊歇了歇，然后又从旁边架子上挑了另一种刑具。

这日审问直到日落西斜，裴儿惨叫也不曾停，宁雪渊一直担心裴儿，依旧不改口。

第二日亦是如此。

夜里，宁雪渊继续被绑在中庭石台上。

“……少爷……”东阁中传来裴儿气若游丝的低呼。

刑具当前流血不流泪、咬牙忍下的宁雪渊，却因为这一声虚弱的低呼红了眼眶，几欲咳血。

深呼吸之后，宁雪渊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且有力：“裴儿莫怕，我没事。是我……”连累了你。

“放心，我定会带你出去。”宁雪渊道。

许久，空旷寂静的东阁中才传来裴儿极低的声音，带着信任：“嗯，我信少爷。”

就像她当年相信这人会像承诺的那样替薄冰少爷报仇。

第三日也在审讯中度过。

这天下午，那狱官睇着宁雪渊，扯了扯嘴角，“嘴硬？也罢，你横竖都是一死，便让你死的明白。”

说着，旁边带上来一老妪，岣嵝着腰背，脸上沟壑纵横，眼角耷拉了下去。

宁雪渊抬起溅了血的下颌去看她，她伤得重，视线被盐水浸透，略有些模糊，需要眯着眼才能勉强辨认出那人五官。

接着，她被疼痛折磨的有些迟钝的大脑本能地一肃，警惕了起来。

若是没记错这人……不是那日在酒楼前盯着她看的老妪吗？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她认识薄冰？？？

狱官手中拿着长鞭，那鞭子带着倒刺，沾满了宁雪渊身上的血。旁边有人端上来一桶水，朝着宁雪渊兜头泼来，冲掉了脸上血渍。

随即狱官指着宁雪渊，对那老妪说：“给爷看仔细咯，是不是这小子？”

那老妪眯着眼把她上下打量了好几眼，接着冲狱官摇了摇头道：“大人，此人并非我家少爷，我照顾少爷十年有余，不可能认错人。”

这老妪竟然是那个曾经照顾过薄冰的人？！

该死，她居然留下了这种破绽！

宁雪渊问过裴儿从前和薄冰生活的情况，裴儿一五一十全都交代过。薄冰只是薄家的私生子，其父薄云天虽然知道这个儿子的存在，却从不过问，从出生就没见过薄冰。

从幼时起，照顾薄冰的就只有裴儿和一老妪，只是那老妪年岁高了，不便外出，他们回京时便没有带上她，只留了她一笔钱财，让她安度晚年。

在薄冰遭遇袭击之后身故之后，宁雪渊曾经去过生活过的地方寻过这老妪，但屋子被正房夫人派的杀手洗劫过一次，并未见到老妪身影，他们都以为这人许是已经死了。

不料一时大意，却成了如今身份暴露的把柄和破绽！

“嗯，去吧。”那狱官挥挥手，让人把这老妪带到一旁去记录，又问宁雪渊，“我说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