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雪渊一回府中就去了书房，把自己一关就是半个多时辰，连裴儿唤她出来用膳都没喊动人。

眼见过了用膳的时间，饭菜也都凉透了，裴儿这才无奈地端着一碗点心，推开了书房的门。

宁雪渊一只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扶着书，做出了一副低头看书的模样，却始终不见宁雪渊眨一下眼、或者翻一页书。

若不是看到她手指动了动，裴儿都要以为她这是睡着了。

“少爷啊，晚膳你还没用呢，不觉着饿吗？”裴儿问。

宁雪渊终于动了一下肩膀，没什么情绪地答：“不饿，不想吃，端出去吧。”

裴儿跟了她这么多年，早已不是简单的主仆情谊。

她未依言把粥端出去，而是走了过去，将甜粥放在桌子一角，一双手搭上宁雪渊的肩头，轻轻揉了揉她的肩膀。

她手上力道正好，透着一股无声的关怀亲近，宁雪渊紧绷的肩膀不自觉就放松了下来。

“谁惹着少爷了？”裴儿问。

宁雪渊下意识反驳：“没人惹我。”

“那你为何不高兴？”

宁雪渊一个“我没有”刚刚开了头就被她自己咽了回去：“……你为何觉得我不高兴？”

裴儿手上力道大了一些，把宁雪渊捏地脖子一缩：“少爷，我还不知道你啊，嗯？”

宁雪渊不说话了。

肩膀上的力道舒服极了，恰到好处地安抚了紧张的肌肉和不自觉紧张的情绪，她逐渐冷静了下来。

仔细一想才发现，她确实是有些不高兴的。而这个原因，多半是自己瞧见了宋凌。

宁雪渊忽然不愿再细想，草草把裴儿端来的甜粥喝了两口便准备洗漱睡觉，不料人躺到塌上之后，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四仰八叉地望着床顶床帐，只觉得整个人无比清醒，甚至还有些烦躁。

她紧紧闭了闭眼睛，最后干脆翻身下了床，差守门的仆从去给自己抱了一坛子酒来，就这么坐在廊下，一口一口的就着月色干了。

酒入愁肠，将那份烦躁荡开，晕腾腾地熏蒸着神志，直把人逼出两分眩晕，七分睡意来。

宁雪渊便趁醉入睡了。

这日夜里，宁雪渊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星落碧海的海底结界，泥沙正缓缓吞没白樾的膝盖、胸膛，正要漫过他的脖颈。

平日里活泼跳脱会在自己面前耍宝的人，却在生死关头冷静下来，将琉璃筠扔给了自己。

他说，“收了我的聘礼就嫁给我吧……男女都无所谓，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下辈子遇上你的时候，我也好直接过来找你。”

说完这些，泥沙瞬间吞没了他，漫过头顶，只留下宁雪渊站在原地，胸口压抑到不能呼吸。

她凝视着白樾被泥沙吞没的方向，胸中涌上滔天悔意。

这一刹那，她只想冲过去把白樾拉出来，告诉他：你的聘礼我收了，可你该把人一起给我才是！

结果下一瞬天旋地转，只见白樾好生站在自己面前，身旁是那个娇弱美丽的宋家嫡女，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宋凌，眸里似乎有万千深情。

宁雪渊想要喊他一声，白樾却纹丝不动，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样。

接着，白樾扭头从自己手里拿走了他亲手交过来的那物件：竹节般的躯体、镶满了宝石的外壳，正是之前给过宁雪渊的“聘礼”，琉璃筠。

只见白樾温柔一笑，竟然将那琉璃筠递到宋凌怀里：“收了孤的聘礼，你以后便是孤的人了……”

宁雪渊听见他这话，神志刹那被怒火淹没，她盯着被白樾两度当做聘礼递给自己的琉璃筠，忍无可忍，直接冲上前去就要抢回来——

“哎哟！”她刚迈出一步，便觉得整个世界都震了一下，晃得她头晕。尤其是屁股墩还震得疼。

“少爷？！”外头的裴儿听见动静，吓得推门进来，却见宁雪渊怀里抱着酒罐子，整个人坐在倒在廊下院内，表情要多迷茫有多迷茫。

“噗——”裴儿没忍住，笑出了声，抖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