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邻近入京，秦韫之便更谨慎了些，担心坐马车入城太过显眼，这便想寻个更稳妥的方式进去。

正思忖见，却见往来农户拉着车运送瓜菜入城，叶凝霜这下不禁眼前一亮。

“小郎君小娘子进京是做什么去的啊？”驾车的大叔问道。

“去投奔亲戚的！”叶凝霜笑道。

二人着一身粗布衣衫于一片蔬菜瓜果间，倒像极了一对寻常农户家的小夫妻。秦韫之有些无可奈何，暗道这样的法子也亏得这丫头想得出来，但此刻天朗气清，与她扮做一对寻常人家的夫妻，倒让他觉得心情舒畅，整个身子是少有的放松。

“京城达官贵人多，可这世上谁又没几个穷亲戚呢！”大叔道。

二人并不对他这无心之语感到生气，至少说明，他俩假扮贫苦的农家夫妻进城倒是叫人瞧不出端倪，想到这里，二人不禁笑了。

就这么进了京，与福平等人在城郊一处僻静的小客栈会了合，再入城至一隐蔽的街巷转角处，这里有一看似不起眼的小屋，这便进去更了衣，方才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皇宫行去。这下已然回京，料想李汝舟也不会光天化日下在京城里对他动手了。

秦韫之此刻换上一身绣着蟒纹图样的青灰色提督服制，肩上披着曳撒，脚踩黑色短靴。由于不放心让叶凝霜一人先回宅邸，便让她换上一身随行内侍的衣服，假扮自己的随侍一同入宫了。虽早已知晓秦韫之东厂提督的身份，但这般穿着的他叶凝霜还是第一次瞧见，冷峻中透着贵气，他清瘦的身型也被衬得挺拔了许多。

叶凝霜惊叹于他不曾让自己发现的一面，或许，这就是他在京城、在宫中时的模样。

“走啦！”

耳畔传来他的声音，此刻却温柔了许多，叶凝霜回过神，便与他们一同入宫了，由于此刻扮作小内侍，她只能混在一群内侍中行在秦韫之身后。

京城的街巷热闹非凡，店铺鳞次栉比，往来叫卖的商贩，比起金陵城，是另一番繁华的烟火气，叶凝霜第一次进京，来不及驻足欣赏逗留，不知不觉间已行至宫门前。

秦韫之出示了提督腰牌，一行人便入了宫，宫门前的侍卫还在惊讶于他怎会突然回宫，这反应倒让秦韫之安下心来，至少说明，他回京之事，李汝舟那边多半还不知晓。但他此刻又有了另一件不安之事，自己虽行事隐蔽，但这一路都让他觉得太平静了些，平静得简直异乎寻常。那日他与沈彦安算是结了怨，依沈彦安的性子怎会不鼓动他外公对他下手，李汝舟又一直想除掉他，可到现在一直没有半点行动，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多疑，这下便加快了步子向登华宫走去，那里，是当今圣上萧启宸的寝宫。

行至宫门前，门外内监进去传话后，里面的奏乐之声里隐隐传来的一声“进来”，秦韫之便进去了，留下假扮内侍的叶凝霜和其他人候在门外。

宫内大殿里烟雾缭绕，传来一股丹药的气味，一阵烟雾迷了秦韫之的眼，待到定睛一看，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一袭红衣的人影。

“下去！”方才的声音又道，屏退了在里面奏乐的乐伎。

秦韫之这才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

萧启宸此刻着一袭红衣，乌黑的长发如锦缎般垂下，更衬得肤白胜雪，不禁让人想到魏晋时期“傅粉何郎”的典故。萧启宸本就容貌极美，像极了他那曾被誉为本朝第一美人的母亲，一双美眸眼尾微微上挑，起菱的唇带着一丝倨傲，此刻一袭红衣俊美中多了些妖冶之气，刚饮过酒面色微红，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怆然，“阿韫，你，回来啦！”

“陛下，以后切不可再如此称呼小人，你我君臣主仆有别，小人微贱之身，承受不起！”秦韫之一面说着，一面跪下向萧启宸行礼。

“朕说过多少次了，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拘礼。你这出去一趟，与朕是愈发生分了，”萧启宸面上流露出失望之色，一会儿却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阿韫，这是我娘生前最爱穿的常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