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徐煜最先注意到首辅，见他抬起头来，高举着贺清城画的那幅画，忙笑着叫他：“旭叔，您来看看，婶婶画的鸳鸯。”

首辅闻言，挑眉，放下手里的书，缓缓抬步走过去。

贺倾城听到徐善的话，又看到首辅朝着她走过来，愣了愣，好半反应过来了，却来不及遮住，画已经被徐善交到了他的手上，只好微微窘着：“这都是胡乱画的。”

徐善邀功似的把画交到首辅手上：“叔，婶婶刚要教我们画画呢。”

贺倾城脸微微泛红，还什么她教孩子画画呢，她自己都画得不好。然后就看到首辅手里拿着画，看了一眼，轻笑一声，然后慢慢走到她身边，站在她身后，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让她慢慢坐下，一只手从右侧伸出来，静静握住她拿笔的手。

“首辅大人……”贺倾城有点懵，想要转过头去看他。

首辅却不让，温热的胸膛贴在她的背上，清润的香味顿时包围了她：“别动，我来教你画。”

他握着她的手，也不顾两个孩子在场，在宣纸上一笔一画的勾勒，线条流畅。寥寥几笔，栩栩如生，很快，一只有模有样的鸳鸯就跃然浮现在纸上，只是几笔，就这样的传神。

贺倾城眼见着这只鸳鸯在她的笔下浮现，刚要开口，就听见徐善：“叔叔，您画的可真好。”把她想的都完了。

首辅画完，松开贺倾城的手搁下笔。颇有些严肃的看着徐善和徐煜：“你们婶婶从就不认真读书，写字和画画都不好，你们可不要学他。”顿了顿又：“但是你们也不许嘲笑她。”

这话听着像是在护着她，贺倾城却拧着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徐善憋着笑，信誓旦旦的绝对不会嘲笑，但是看起来半点诚意都没樱贺倾城有些拧着劲，非要比较比较她和首辅画的鸳鸯，但低头看了一眼她画的，又觉得有些沮丧，一只是胖鸭子，一只是精妙的鸳鸯，横比竖比，她都是输了，而且越看还越觉得好笑。

徐善喜欢鸳鸯，直勾勾的盯着首辅画的那幅画，贺倾城看出来了，摸摸她的头：“你喜欢这个图案？那过两，婶婶给你们做了新衣服。给你绣上去好不好？” br />

徐善乖巧的点点头。

首辅知道他会作绣活，但是也觉得有些稀罕，她那样的性子没想到如今竟能静下来绣东西，绣的图案，他也见过，没有几年的功底是绣不出来的……

“你倒是好婶婶。”他。

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像是简单的夸赞似的，但是他知道，他心里有些不舒服。过去的几年里，他一直陪在她身边，却还有这么多他不知道的事，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夸完了，他还站在她面前。

贺倾城也看他，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想起时候每每想要什么东西，母后不答应的时候，便撅着嘴站在母后面前，眼巴巴的看着她，就是不离开。

所以……首辅也想要吗？绣品。

贺倾城道：“若你喜欢，改我也给你绣一对鸳鸯吧！”

首辅点点头好，想了想，又：“别绣什么鸳鸯了，绣鸭子吧！”

绣什么鸭子啊，这是什么品位？贺倾城觉得想笑，抬头看他一眼，望见他眉宇间的温润和柔和，忽然就想起了什么。

从前她刚学习绣活的时候，犯懒，皇后想着。让教女红的先生教她绣一对鸳鸯好了，绣了鸳鸯做一身嫁衣，便再也不用学这什么劳什子刺绣了。不过她实在是没赋，又爱玩静不下心来，年纪又，还不懂什么叫鸳鸯，潦潦草草的绣完，就显摆似的送给当时的首辅看，也像今一样，鸳鸯绣出来不像鸳鸯，倒像一对胖乎乎的鸭子。

后来母后不知道怎么的就知道了这件事，在皇妃面前狠狠地丢了脸面，被嘲笑了一番，罕见地发了通脾气把教女红的先生赶了出去，鸳鸯也不让她绣了，踏踏实实的学习基本功。

至于那对胖乎乎的鸭子，她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是现在想想，应该还在首辅那。

原来这么久远的事，他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