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雴果然没有令她失望，第一句话就让她难以抗拒。

“令沈荇活不过二十岁的毒药，当世能治者寥寥，你是其中之一。嫁给他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帮他解毒方便罢了。”

林芷突然觉得自己又有点站不住了，她听见自己颤巍巍的声音在问，“为什么？”

慕容雴也想知道为什么，他耐着性子向她解释了原委，按照宋妈妈提供的线索来梳理，林芷嫁给沈荇之后没多久，就为他进行了一次治疗。

这种治疗是以内力导引患者体内的毒物到自己身体里面，再化解掉。当时的林芷急于求成，沈荇的中毒症状虽然大大减轻，她自己倒向鬼门关走了一遭。

苏醒后的林芷完全没有了记忆，像是换了另一个人，她体内的真气逆乱失束，根本没有可能为沈荇再次治疗。

到后来再一次苏醒，就是林芷所知道的一切了。

“他从来都没有提过，我可以解他身上的毒。”林芷打了个寒战，沈荇早在她要学习武功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没有原身的记忆。

——可是他也没有趁机诱骗自己恢复武功来为他解毒，甚至在她提出要学武功时多次打混过去。

慕容雴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转眸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叹道：“他是端方君子，知道这种为别人解毒的无疑是让人拿命来给自己续命，所以从来没对你提过。”

林芷回忆两人在一起的情状，即使后来的她完全不知道情况，而沈荇也假戏真做与她成了夫妻，“所以他现在……只有我能救对么？”

慕容雴摇头叹息，“你不能。”

起码现在的林芷不行，解毒所用的内功叫做“慈悲法力”，近三十年间能修炼有成的，只有林芷与皇帝。

“陛下决定要救沈荇，我们都不同意。”慕容雴深深叹息，“沈荇的计划是要你陪他走完最后一程，我……想带你远走高飞，管他洪水滔天。”

母亲要舍命救自己的孩子是可歌可泣的事，做为帝王她必须选择袖手——皇帝是天下局势稳定的关键，身系数万万百姓的安危。

林芷摇头，她需要尽快确认慕容雴告诉她这些内容的真实意图，像是后世探戈的舞步，她小小地向前试探了一下，“你当然不会的。”

慕容雴将手掌按在她的脑门上疼爱她了一记，笑容宠溺又深情，“当然不会，若是不论皇室血缘，陛下是我表姐，沈荇得管我叫小舅舅。”

林芷飞快地理清了人物关系，她脑中转得太快，都来不得对慕容雴的亲昵动作表示一下羞怯或者是嗔怨，“说重点，你是不是想要我去救他？”

“旁人还在猜测你是不是因为太过凶险，而伪装失忆，不再给沈荇治疗，毕竟你是向陛下承诺过的，要反悔也得有个合理的，说得过去的理由。”

慕容雴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我和沈荇一样，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善良和勇敢。就算你什么都不记得，只要让你知道能救人一命，无论多难你都会冲上去。”

林芷心里刷了无数个弹幕我不是我没有你错了，想到沈荇望着她浅笑的模样，又觉得自己是会热血上头舍己为人的。

毕竟颜值即正义。 br />

而她又是那么个见不得弱小被欺侮的脾气，前世因为救陌生人而死也没后悔过，现在又怎么可能退缩？

慕容雴见她望着自己，珠泪盈盈的模样，五内俱焚，半晌才调过气息来，道：“这次……是我亲手把你送上不归路，你放心，我会陪着你一起走。”

林芷没想到这么悲情的画面，她只是在感慨慕容雴这不是阴谋，是阳谋。告诉她事情的真相让她选择，远比诱骗她去救人要省力的多。

她甚至不会讲太多条件，毕竟那是沈荇。

令她一度沉沦又不安的沈荇。

不过失去沈荇大概是她命中注定要遇到的难题，中毒不解，活不过二十岁，是死别；解了毒，他又是皇帝的长子，纵然没有打算安排他继承帝位，也必然有花团锦簇的未来。

得到和失去真是人类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