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芷的到来,够资格参加这宋府内宅这场小宴的女人们,也是做好了充足准备的。
从宋家主母杨温娘,到她三个儿媳,加上没成亲的幼女宋怜香,不约而同都选了年前才做的衣裳里最贵重的那一套。
衣裳料子是蜀锦,陛下八月节赏赐给重臣的,制衣的是长安城里最有名的巧匠,号称“□□陈”,款式是最时兴的袒领广袖衫裙,蜀锦这般端方厚重的衣料,由□□陈裁制出来,既有飘飘欲仙的美感,又有华贵优雅的气韵,便是穿了入宫面圣,也是极为隆重的。
武宗年间,长安贵女们时兴与男子一样的革带圆领袍,幞头乌皮靴,近年来渐又兴起高髻广袖,满头珠花翠钿,人人俱是珠光宝气,富贵慑人。
能参加宋府内宅小宴的女人们,除了至亲并几家好友外,便是永清长公主的幼女安宁县主李瓴身份最为尊贵。
安宁县主今年十九岁,还未成亲,与宋怜香是国子监的同学,两人关系极好,不约而同对沈荇、慕容雴各怀野心。
这样的心思当然不能与父母长辈说,只能同龄好友之间彼此倾诉,宋怜香喜欢的慕容雴还没成亲,理论上还有一成指望。
安宁县主喜欢的沈荇就注定是一场镜花水月了,她对林芷格外的关注,也是从第一次见到沈荇起就有了的。
女眷们在妆面、衣裳、首饰上用尽心思,没有等到林芷,反倒先迎来了安宁县主李瓴。
这位颇有点骄纵的贵女也是严妆华裳,在内院下了车,见着宋怜香就拉着她的手调笑,又悄声问,“她呢?”
宋怜香翻了个白眼,她生的好看,天然自有媚态,此刻偶有失仪也不难看,她压低了声音道:“她是随着十二郎过来,还在前头呢。”
本朝并没有什么男女不能同席的混账规矩,只是男人们或饮酒作诗,或高谈阔论,甚至还用一些不入流的伎乐,若有女儿家同席就过于拘束。
自然而然也就形成了规矩,门阀世家各种宴会,都是男人们在外院明堂上,女人们在内院花厅上,互不干扰。
林家娘子随着夫君来赴宴,没有往内宅见过当家主母,确实有点失礼,更糟糕的在外头男人的宴会上不往内宅来,显见是乡下女儿家上不得台面的行径了。
年轻贵女们聚在一处自然有无数热闹,安宁县主为首,议论起这位林娘子热火朝天。
直到席上酒都过了两巡,众女的谈兴依然不减,宋怜香派去前头打听的婢女回来,悄声道:“小十七郎与大人们说起赈灾的事,林娘子听了一耳朵,说他的数字有误,被崔参军抓住了话柄,正打赌呢。”
开宴之前沈荇带着林芷来时,正巧宋九曜的侄儿宋从云时任户部度支员外郎,他与人聊起长安城近日遭了雪灾,他奉陛下旨意负责监督周边各县赈灾的事。
宋从云有心炫耀自己精熟政务,特意举了几个数字,诸如流民多少,舍粥多少,余粮多少,至今缺少若干等等。谁知道路过的林芷悄然向沈荇说,这数字怕是有假。
她这纯粹是小夫妻俩的悄悄话,可是却被旁边有心人听到了。
所谓崔参军正是金吾卫仓曹参军事崔骋,他本来与宋从云不睦,听到林芷说“造假”,触动了他想要抓个错处给宋从云添点堵的心,所以抓住此事叫嚷起来。
当着众人,林芷也只能解释她只是心算了人数、舍粥数量、余粮并缺口的数量,建议宋从云尽快核实。
在场众人都有点惊诧,毕竟宋从云所说的京畿附近十余个县的受灾人口不是个小数目,林芷眨眼间就心算出来这般庞大的数据,当真了得。哽噺繓赽蛧|w~w~w.br />
宋从云年轻心气高,头一次督办这等大事,自己又觉得积了天大的功德,怎么肯落人口实,非但不服,还要与林芷争个对错,所以这位奇怪的林娘子,耽误到现在还没有到内宅来。
宋怜香万想不到林芷是这种爱炫耀的品性,向安宁县主悄声抱怨道:“这般爱出风头,全无世家淑女谦逊内敛的风范,林家还敢称书香
第六十九章:宋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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