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与沈荇都达成了一致意见，觐见皇帝是件危险的事，危机有可能在去见皇帝的途中，也有可能潜藏在见皇帝的过程中。

沈荇一百万个不放心，定然要亲自陪她来见皇帝。

谁想到宫墙高远，曲径幽深，紫宸殿上空寂寥，皇帝带着阿糖在偏殿里看奏折，听说两人过来，笑吟吟地把手里的奏折丢给了沈荇。

“你妹妹好些字不认识，你来教她。”

沈荇一脸不情愿地望着皇帝，想不到她向林芷一点头，道：“随我来。”

婆媳两人抛下他扬长而去，唯有奏折堆里的阿糖抬起惺忪的睡眼，“哥哥，我好困。”哽噺繓赽蛧|w~w~w.br />

又乖又萌的女娃儿叫出这两个字来，沈荇哪有余力抵抗，只能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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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选了相对比较僻静的偏殿暖阁，自然是有话要密嘱林芷。

她望着眼前这个看起乖巧其实古怪，看似柔弱其实强大的儿媳妇，一时有点惆怅。她不是绕弯说好听话的脾气，轻咳一声道：“朕要给慕容雴赐婚，选了八百个名门淑女，他看都不看一眼。”

林芷心中一惊，心道莫非慕容雴还真是对皇帝有了觊觎之心？

这一下子她遍身冷汗，差点没有施展精湛的演技，让皇帝体验亲眼看着人直接昏死在地的现场感觉。

“他说，他要娶你。”

林芷想不到皇帝更擅长奇袭，一时来不及晕倒，瞠目结舌道：“这，这……这是搪塞的戏言，陛下切莫当真！”

从认识起，慕容雴对她的好，已经超过了普通人之间的界限，她知道他是想从她身上找深爱的林芷。

无论他的林芷是原身还是另有隐情，她都没有资格回应慕容雴的爱意，似她这种一穿越过来就莫名其妙成为有夫之妇的人，早已经没有情场上交手的资格。

“慕容雴和阿荇，二选一，说真话，恕你无罪。”皇帝语出惊人，“还是你都想要？”

这种红玫瑰与白玫瑰的经典题目，错选就是送命，林芷连忙行礼：“这两位……草民不配选，还请陛下换个题目吧。”

皇帝起身踱了几步，暖阁的窗户是南向，尽管这时节已经撤了地龙，暖阁还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室内温度是令人烦恼的暖和。

林芷已经紧张的满身是汗，连额头也细细密密尽是汗珠儿。

皇帝见她这般惧怕，含笑递了一块手帕给她，问题仍然尖锐，“你是阿荇的妻子，怎么不说句巧话搪塞，比如你只会选他？”

林芷接过了手帕也不敢用，她当然是想过的，不过依她对皇帝有限的了解，还是不要撒谎比较好，“陛下，草民只是助他渡劫的器皿，不敢欺君。”

皇帝似乎也没想到林芷会如此比喻，一时微微有些黯然。只是还没等林芷回过神来，她已经朗笑道：“胡说八道……你心里有没有他，自己不知道吗？” br />

林芷如何不知道？

可就是没有。

她与沈荇仿佛是世间最寻常的小夫妻，欢喜烦恼忧愁皆有，既共历生死，又分享彼此。

面对皇帝的灵魂拷问，让她坚定说“有”，是自欺欺人。

她早就发现自己不对头，面对沈荇这样的人间绝色，她的感情和反应是自己过往积累的人生经验规定的，永远慢半拍。

不知道是穿越过来导致灵魂与□□的契合度不够，还是出了什么别的岔子，仿佛她的身体是最先进的计算机配置，而灵魂是老旧的操作系统。

可以操控身体做出反应，可是一切令她明白这是应该有的回应，而不是自然而然的爱恋。

林芷这些心事不足为外人道，她望着皇帝，勇敢道：“我喜欢他，愿意自己死了换他活着。但是他迟早会抛弃我，就没必要再给他增加烦恼了。”

她还是选择说点无伤大雅的假话，毕竟成年人都知道适度扯淡有益彼此身心健康。

有宋妈妈这个线报，皇帝果然也知道她的身体状况，立即明白她在说什么，负手在暖阁里走了走，突然笑道：“告诉你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