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繁星如豆。

我裹在厚棉被里叼着个碗瑟瑟发抖。

三分钟前我正在尝试如何只靠一张嘴喝掉一碗姜汤。

实在太冷了，裹进被子以后就不想让除了脸之外的任何身体部位暴露在空气中。

回想起半个时辰前的经历，我相信这一定是我两世活了快三十年最精彩的一夜。

卫庄安顿好湿漉漉的盖聂之后，把快被我咬烂碗沿的小木碗从我的利齿中解救出来。

我吸了口口水。

“怎么，还想再喝一碗？”

我急忙摇头，一摇头整个被窝就跟着一起晃，想来十分搞笑。

因为我看到了卫庄鄙夷的神情。

一旦这个大猪蹄子露出这种神情我就知道，他必然觉得我很好笑。

所以我严重怀疑这只猪蹄子是不是对笑有什么误解。

在炭火旁烤了一会儿终于开始有了暖意，僵直的四肢也终于恢复了些微的知觉。

我开始注意起我从凝星潭底捞起来的那把剑。

彼时没来得及细看，这会儿有空好好打量的时候才发现，剑柄上刻着两个字。

劈天。

这两个字与我在这个世界见过的任何字似乎都不是同一种，但不知为何，我就是认得这两个字。

“你在看什么？”

卫庄也凑了过来。

我抬头瞥了他一眼，颇嫌弃道：“啊呀你还在啊。”

便见卫庄的脸黑了几分。

“你不用去睡觉吗？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了。”

卫庄淡淡道：“习武之人，没那么娇贵。”

我觉得她的言论缺少理论依据，于是道：“你是习武，又不是辟谷。”

卫庄懒得理我。

他指了指剑柄上的字问：“这写的什么？”

卫庄果然看不懂。

我心中顿生愉悦，勾着嘴角挑着眉毛笑得极为得意，以至于卫庄差点以为我眉毛抽筋了。

哈哈哈，也有你卫二庄不识字的一天。

我故意刺激他：“哎哟这么简单的两个字，我们卫大爷看不懂吗？”

卫庄的手指动了动，随即就听到鲨齿的铮鸣。

我缩了缩脖子。

鬼谷子对弟子的教导就是，既然挑好了武器，就要一直随身带着，在需要用利器的时候统统都用自己的剑，这样才能保证运用的得心应手，剑成为人的一部分。

是以自两位师哥择剑以来，鬼谷中时常会出现用剑切菜的精彩场面。

那叫一个菜叶横飞，不堪入目。

我甩了甩脑袋把这些奇奇怪怪的场面甩出去，才和卫庄道：“这两个字很好认，来跟老师念，劈天，颇衣——劈，特腌——天。”

卫庄没有跟我念，卫庄觉得我有病。

“喂你不信啊。”我对他的不信任表示了愤怒，“对方辩友，不信你可以去问谢先生啊。”

卫庄觉得这似乎非常可行，便答应了明日等我起了就去问问谢无霜，反正我自己对这把剑也十分好奇。

见已是后半夜的时间，卫庄也不打扰，嘱咐我好好睡觉。

我点头答应：“知道了。哎对了，明日你记得与先生说，让聂师哥休息两天吧。”

彼时卫庄已经走到门口了，听我这样说又挺住脚步，回头眯着眼睛打量了我一会儿，道：“你对他倒是关心。”

眉眼间似乎有点吃醋的意思，相处这么多天其实我也知道他是个缺爱且没什么安全感的死小孩儿，于是安慰他道：“如果今天是你跳下去，我也会救你的。”

*****

晚上睡的实在是不踏实，总在做奇奇怪怪的梦，不是被水淹死就是出门下雨没带伞淋得浑身湿透。

想不到我在梦里还要遭这样的罪。

我打了个呵欠，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没给卫庄好脸色看。

说好今天要去给谢无霜看剑的，卫庄早早修完了早上的功课，把满身汗味的鬼谷校服换掉了。

他一贯喜欢黑色，天生又长得白净，穿上之后更显傲然的气度。

抱着剑跟在他身后的那会儿我才发现，这小子和刚进鬼谷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