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来自从我到了咸阳宫中，还未去见过聂师哥。

聂师哥是嬴政的首席剑术教导，自然也是住在宫里的，向人打听了他的住处之后，我提了两盒糕点就去了。

彼时盖聂正在院中练剑，一招“太仓一粟”舞得惊天动地。

我记得离开鬼谷的时候他才刚学这招，虽然已初见了些意思，却始终少了几分意气。如今再见，已然是出神入化了。

我向盖聂招了招手：“聂师哥！”

见我来了，盖聂这才收了剑，向我行礼道：“兰宜侍。”

我一手插了腰，一边佯装生气地与他道：“你再这样说，我可就生气了。”

盖聂微微一笑：“师妹。”

“这才对嘛。”我挽过他的手就往屋里走，“给你带了吃的哦。”

盖聂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回到屋中就着炭火打理自己那柄影星剑。

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打理了一会儿我突然想起个事情，于是就和他道：“对了师哥，上次见面见得急，还未来得及问你，自彼时新郑一别，你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了？”

那时候盖聂突然身体抱恙，看起来也是来势汹汹，可他身体一向康健，却是十分蹊跷。

就见盖聂的动作微微一顿，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的变化，片刻后他又继续打理自己的剑，淡然与我道：“说起此事我也觉得奇怪。我本是要回去找小庄一道来寻你，回鬼谷后向师父说了这件事，师父却只叫我安心调养，也不准小庄出去。”

“不准？”我十分讶异，“他没和我说过啊。”

盖聂的眸子沉了下去。

我觉得有隐情，就问他：“怎么了？”

盖聂又默了片刻，才抬眼看向我，眸中有些许的不忍与悲伤，仿佛事情过去了许久之后都还历历在目一般。他与我道：“小庄原本是执意要去找你的，师父却偏不许，还将小庄关进试炼之谷，一关就是三个月。”

“什么！”

鬼谷派的试炼之谷，我是没什么资格进去，可在鬼谷一年，听也是听过不少次的。先前两位师哥杀玄虎的时候就是在试炼之谷，不过那只是最安全的冰山一角，然而谢无霜将卫庄关进去三个月，那岂不是……

盖聂复又垂了眸子，身子似也有点颤抖：“三个月后，小庄从里面出来，几乎是奄奄一息。”

我忽然想明白当时在韩王宫里和卫庄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为什么那么生气——或许他并不是在生聂师哥的气，而是……而是在气自己。

心中便生了些愧疚，倒当真是冤枉了他，原来在我不晓得的背后，竟还有这样的事情。

原本我想着，下回再见他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慰问心疼他一下，这孩子傲娇别扭得很，很多事情他都不会说出来，总憋着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然而我似乎忘了自己从前说过的那句话，命运这种东西，向来是求什么，就不给什么。我也从未想过下次再见会是什么样的情形，总以为阳光肆意的时光会一直一直就这样下去。

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可谢先生为什么不让你们来找我？”

好歹我也在鬼谷呆了一年，当初也是谢无霜把我拉进鬼谷的，我自认这一年来我没做什么有辱鬼谷名声的勾当——虽然偶尔用谢无霜的剑烤兔子，但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谢无霜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对我如此狠心，居然连救都不让师哥们来救我？

联想先前在鬼山时候想过的事情，忽然觉得一切都有了串联——但在这之中似乎还少了些许的逻辑——理由呢？谢无霜这么做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等等，若当真要说起理由……莫非是，劈天剑？

我想起来了，谢无霜见我拿着劈天剑去见他的时候脸色大变，后来又对我说执劈天者终将称王，可……我还是有点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节啊，我说过我不想称王，何况就算我有这么远大的志向，也不至于谢无霜对我这么无情吧？

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细节？

我想了想，对盖聂道：“有机会的话，我们改天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