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昧问一句，可是死于伤后感染的兵卒挺多？”

为了人身安全，刘升月觉得有必要问一问。

折惟昌叹了口气，道：“十个里面总有那么五六个。”

刘升月讶然：“那是有点高了。”

一般来说，普通的外科伤后感染是百分之十六七，战后的外伤感染会增加个百分之十左右，但这些感染率是在现代医学条件下的清创处理术和各种消毒剂、抗生素使用的情况下统计出来的，以北宋现在的医疗条件，百分之五六十已经可以算得上郎中医术不错了。

折惟昌朝刘升月施了一礼，恳声道：“我们泰宁军的兵卒，皆是百战之兵，与辽对战经验丰富，这样的兵卒，死一个都是极大的损失。”

刘升月点点头，好兵都是练出来的，特别是所谓的百战之兵，那更是阵仗上拿命堆出来的，每一个都是精兵。

刘升月拿起装酒精的瓶子，道：“此瓶中之物，名唤乙醇，可用作清创，给伤口消毒，能有效降低伤口感染的几率，但是，二公子可知，我这一小瓶是如何做出来的？”

没说是酒精，就怕有人从名字中推论，浪费酒液去模仿制取，那不知要浪费多少东西，还是一开始就把关系与酒撇开些为好。

折惟昌一愣，试探着问：“可是十分珍贵？”

刘升月道：“说珍贵也珍贵，说普通也普通，全是粮食萃取的！且不提别的，要满足军队的用量，朝廷愿意划拨那许多粮食吗？”

折惟昌默然。

别说现在的制取工艺达不到现代30%左右的制取率，只要花销的粮食，朝廷就不一定能挤出来，不，应该说，绝对不会同意划拨。这年头，有粮就代表有人有钱，军粮的支给是控制军队最基本的手段之一，不论泰宁军如何的忠心为国，朝廷也不可能划拨太多粮食给他们。

一直默默旁听的折惟正，插话道：“若某能求得朝廷划拨粮食，刘郎中可愿指点萃取之术？”

刘升月慨然，没有半分犹豫的道：“可以。”

折家三兄妹闻言，彼此对望一眼，齐齐起身，一起朝刘升月郑重施礼。刘升月一愣，想去扶人，又因为有男有女，不知道怎么下手，干脆一把搀扶起折惟正，道：“折将军无需多礼，有折将军率兵抵御外寇入侵，在下方能在京城享受安逸的生活，区区小物若能于国于军有用，我也是开心的！”

折惟正不是会花言巧语的汉子，闻言双目中涌动着水意，却也只是张嘴了张，最终却未说出一字，只重重的朝刘升月抱拳行礼。

折家子嗣颇丰，但自折德扆那一代投了宋开始，每一代、每一个子弟，几乎都亡于阵仗之上，寿终正寝者一个都没有，折家的威名，是用折家人的性命垒成的。

折惟昌严正道：“刘郎中放心，此事某会如实禀告朝廷，朝廷若有示下，某会让二弟来禀报刘郎中。”

言下之意，该刘升月的，他折惟正不会贪墨一分，他想要的只是结果。这话刘升月相信，折家的根基在西北，功劳也在军中，没必要贪墨区区乙醇。

刘升月心头一动，不管能不能成，倒是有助于他的计划，当即慨然道：“如此，烦将军备些纸笔，在下把乙醇的制法和用法写一下，如此，总比将军空口无凭好。”

折惟正大喜，立即道：“如此自是最好，有劳刘郎中。”

刘升月笑了笑，等着纸笔上来立即纸笔书写，乙醇的提取，关键是工艺和器具，并不是原理，写出来也不怕泄密。

制取的方法他已经试验过，现下写来，只不过需要斟酌一下词句即可，唯一的问题是他文言文水平有限，遣词造句用的太直白。

不过，折家这几个也不是什么儒将派的，也没嫌弃他，折惟昌那小子还夸了一句“刘郎中写得好明白！”，搞得刘升月分外的尴尬，要不是看出他一脸真诚，真怀疑那小子是装的。

折小娘子约莫是看出来他的尴尬，不禁“噗嗤”的笑了一声，这一笑，笑得折家兄弟俩变了颜色，笑得刘升月更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