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枝怀疑自己被关三思给哭活了。

她趴在一堆臭垃圾上抬头看关三思。

眼前的少年五官未变，跟记忆中的少年一模一样。可在他怀中才咽气不过三个时辰的林瑞枝觉得他很陌生。

关三思，乱世中出尘超绝的仙人，狂浪不羁的诗人。

如今剪短了头发，桃花眼里依然含情，却添了几分肆意张扬，那总是盛满愁绪的眉眼全变成了睥睨天下的傲气。

年纪似乎也变小了。关三思比她大两岁，如今该是二十一岁的年纪，眼前的短发少年看上去却嫩得很，十六七岁的模样，连喉结都不太突出。

“关三思？”

林瑞枝迟疑又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少年听到这声唤稍稍有些不悦，没应声，神情间微有些嫌弃，皱着眉将林瑞枝从垃圾桶里拎了出来。

林瑞枝稍稍有些疑惑。

关三思拎她起来时毫不费力的样子，明明之前抱她的时候还嫌她重。

把人拎出来后，少年顺手脱了身上的羽绒服给林瑞枝裹住，随后将人放在地上。

“小孩，你父母是谁？家住哪？为什么会在垃圾桶里？”

林瑞枝站在地上，再抬头看关三思时，已经是仰望了。

仰望？

林瑞枝琢磨着这个词。

她使出浑身解数，拼命抬头再抬头......抬断了脖子也只能对上少年俯视的眸光。

不对......

林瑞枝初遇关三思的时候十六岁，只比他矮一个头。

怎么现在只到他腿的高度？

少年大约意识到林瑞枝对于身高差别的苦恼，体贴地蹲下身来。

可蹲下身来又觉得无话可说，所以寒暄起来了。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被一个熟悉的人问名字感觉挺怪异的，林瑞枝紧紧揪着腹前的羽绒服，没答，反而望着少年那熟悉的五官，再喊了一句：“关三思？”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关三思吗？

少年又露出了跟刚才如出一辙的不悦，纠正道：“是关山思！”

林瑞枝：？？？

少年来劲了：“来，翘着舌头叫‘关、山、思’。”

声音跟她认识的关三思一模一样。

她或许只是回到过去，与十八岁以前的关三思相遇了？

想到这，林瑞枝猛地朝少年扑了过去。

关山思蹲着，脚不好着力。又因为在寒风中站的时间长了，双脚发僵，本就有些站立不稳。偏偏林瑞枝扑得又急又猛，他反应不及，承着林瑞枝的重量就往后倒在了地上。

“关三思！”林瑞枝死死搂住少年的脖子，头埋在少年颈间，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关三思！”

是关三思，是她的关三思。

虽然他看上去不认识她，可他就是她的关三思。

她渐渐叫得哽咽了：“关三思！”

我刚才做了好大一个噩梦。

梦到我死了，还梦到你在哭。

林瑞枝这方情绪激烈，被扑倒的少年却是另一回事了。

他打小就看“关三思”这个名字不爽，更讨厌别人把他跟关三思混为一谈。

“够了啊！”他搂着林瑞枝坐起身来，忍着怒气把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孩推远，“再叫信不信我把你扔回垃圾桶去？”

林瑞枝回头看她刚被拎出来的地方。

——绿色垃圾桶装满了未分类的垃圾，从里面散发出来的臭味复杂难言，就像雨夜里的乱葬岗。

林瑞枝不由得想起在乱葬岗寻找宁北尸首时脚下被雨水泡发的腐烂尸体，以及她刨了整夜后满指甲的死人肉。

胃因为回想起那些腐烂的尸臭味不自觉抽了一下，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使她的脸色“唰”地变了。

关山思见她脸色生变，也觉察出跟一个被父母扔在垃圾桶里的小孩说“再把你扔回垃圾桶”这样的话有些过分了，连忙补救道：“我开玩笑的。”

林瑞枝转过身来，无半分委屈愠怒，正色道：“我肚子饿了！”

关山思：“......”

林瑞枝经过长时间的颠簸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