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三回数世间难懂是人心

“明宗主，你终于拿起了剑。”凤尘潇手中斜带着醉雨，冰雪剑气中，眼波淡淡扫过明怀瑾手中的那把长剑。

明怀瑾好像已消除了方才的所有局促和紧张，连肢体都显得格外舒展。那个玉冠锦袍的身姿英气焕然，从未在人前拿过兵器的手指修长有力，优雅随意的握着剑柄。

“除了剑，我从未用过其他兵器。”他微微一笑，正视着凤尘潇。

凤尘潇双目紧盯着他的手，喃喃道：“不错，你是一位用剑高手，这一点，我本该早就看出来。可是，我竟从未留意过你的手。”

明怀瑾道：“到今天为止，发现这一点的人，只有你一个。”

凤尘潇道：“既然你已经学会了我父亲的剑法，公冶华为何还在四下搜寻剑谱？”

明怀瑾不禁怔了怔，脸颊抽搐了一下，“我方才出手只用了一招，你便认出了我的剑法？”

凤尘潇抬眼直视着他的眼睛，“当然不是。高手用剑，焉能一招便暴露剑法？我看出你的剑法，主要是因为水阑珊和我舅舅身上的伤口。”

明怀瑾迎着她的目光，一言不发。

方才的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全场的人都非常惊骇。许多武林人士都在合力迎战那两个傀儡，一片混乱，凉棚下那几位名门正派的首领一面指挥手下弟子防御，一面用惊愕的目光看着明怀瑾和凤尘潇的对峙。

尤其是碧连天的门人，眼睁睁看着明怀瑾挥剑直击明折柳，还亲耳听到了明折柳方才的话，一个个都已乱了方寸。

让他们更加方寸大乱的是，一向被名门正派视作鬼魅的唐扣已经撤出长剑，飞身迎上了傀儡，与他们战在一处。

风缥缈按着饮月的刀柄，站在明折柳身边，一直在凤尘潇偏后一步的位置。

星月山庄凉棚下忽然传来沈流光颤抖的声音。

“怎么……难道这是真的？珊儿拼了性命要保护的人真的是他？杀了珊儿的人，也是他……”

水悠悠方才被明怀瑾的剑气掀飞，被水如烟救下，此时回头看着水如烟，忽然痛哭失声。

“师父！师父！水阑珊这个死丫头，她怎么这样傻！她先爱上那个沈流光，被他抛弃之后，流落江湖，怎么会又爱上这个明怀瑾了呢？这个人比沈流光还要歹毒啊！那个死丫头为了他，盗取巨刀，盗取一寸相思，盗取祭血蛊，还为了他跟别人成亲，再杀了那人栽赃嫁祸。她什么事都做，什么都不顾，最后还被这个明怀瑾杀了灭口。师父！这个死丫头真是太该死了，真的是太该死了啊！”

水如烟一言不发听着她说，终于闭上双眼，低下头去。

凤尘潇抿抿唇，脸色也带了些苍白，“今日若是尉迟泽顺利被斩首示众，劈山门的地位必然会一落千丈。那时候，碧连天便会成为江湖第一名门，你也会取代尉迟泽，成为江湖中人最敬仰的宗主。而后，你会再次联合公冶华和各大门派，袭击幽浮山，拿下夜宗。只要除掉了万鬼城的魔头，你在这个江湖，便再也没有惧怕了，是么？”

她顿了顿，手指轻轻一抖，醉雨随着她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

“明宗主做了如此恢弘的计划，却还顾忌着我父亲，顾忌着你们口中的侠客山庄。我父亲在江湖消失了十年，亏你还记得他。”

明怀瑾一直听着她说，最后才点点头道：“不错，无论到何时何地，凤大侠都是我最敬佩的人。”

凤尘潇道：“我父亲与这个江湖唯一的联系，就是他留给尉迟琼前辈的那只鸽子。”

明怀瑾苦笑道：“我也只是试一试罢了，没想到，时隔十年，那只鸽子当真能飞跃竺山，飞跃闲云岭，找到隐藏在悬崖绝壁深处的侠客山庄。”

凤尘潇冷笑道：“你的计划很完美。用阴谋诡计杀害尉迟琼前辈，一则可以陷害尉迟泽，二则，只有尉迟琼前辈的死，才有可能引出侠客山庄的人。”

她叹了一口气，举目看着远处墓前身披锁链的尉迟泽，“尉迟掌门，你真是输得太彻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