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就绪，到了约定启程的时间，申时整，任将腾不见踪影。

使团的判官着急的来回踱步：“小娘子，你家阿兄怎的还不来？”

“快了，还请大人再等等。”她在门房等得不耐烦，不停引颈朝巷道张望。

申时四刻，任将腾骑着马在巷口出现了。他连马也未下，问站在门口的任播芳：“行李收拾好了？”

任播芳说：“放在马车上了，就等你了，明经和进士的探花筵早就结束了，什么事耽搁了？”

她隐隐觉得这事跟兴国公主有关，都说女子容易情动，男子动情更为痴狂。

任将腾没回答她的疑问，朝内喊道：“我回来了！”

院子里闹哄哄地出来一大群人，身着行旅装束，牵马，背刀引弓。

众人出城后不久，长安的城门关闭了，秋阳已染上橘色，暮色即将四临。

长安外，姚州使团出了往南的关隘。荒川之上，候着一群身姿如松，矫健如铁的男子，见了姚州使团的旗子，这群人聚拢过来，两拨人马合在一处，共赴姚州。

任将腾下马，进了马车。

马车内里堆了一些行李，装得满满当当，他一进来，更挤了。

她与任将腾闲闲地聊着：“明经的探花使是谁？”

任将腾回答的干脆：“是我。”

“我猜是你，如此英俊多才的阿兄，可把那群人比下去了，”任播芳嘴甜像抹了蜜，又问，“圣上有没有选你送的撒户刀？”

任将腾说：“没有，他选的是吐蕃产的秃鹫。”

任播芳惊道：“怎么选这东西？谁送的？”

任将腾说：“朔方那边来的人，听说是节度使贺兰衍的远方亲戚，已经打听好了小皇帝的喜好。”

上下眼皮打架，任播芳打了哈欠，开起任将腾的顽笑：“怎么晚上赶路啊？阿兄，你今天紧赶慢赶回来，是让阿渚拦住了？”

任将腾肃然道：“有些事给你说了，你得收在心里，瞒得严实。”

这话说的神秘，任播芳的困意稍去，听完任将腾的话，她宛然从黑夜到了强光之下，一点也不困了。

那群黑衣人，在外是兴国公主的面首，真实的身份是暗卫，都是仆古将军部将的后代，明居深宫，暗处替公主搜罗消息。

十多年前鸣沙城血色之夜，仆古将军的五千亲兵只活了不到一百人。他们携带家小逃到不同州府，买了假的身份文书，隐姓埋名。

本以为这样度此残生，兴国公主派人找到了他们，她消息精准，有毅力，有决心，一个也没漏过。二十多位精壮儿郎以面首的名义陆续进入凤举宫，她的几个贴身侍女，比如最信任的白檀，也是仆古部后代。

那日温存后，公主伏在任将腾胸口，说了她的打算，她让任将腾即刻带着她的“面首”到姚州，秘密训练，成立游弈军，待合适时机返回上京。

任将腾说起兴国公主，眼里有光，有痴情画意。

任播芳反感兴国公主拽着任将腾淌这摊浑水。说白了，任将腾帮兴国公主积攒兵力，至于时机是什么，必定又是镐朝皇室的老传统，动不动宫变，刀剑相见。

“阿兄，你有没有替阿耶和阿娘想过？李广真让你做的这些事，一不小心，对咱家来说便是灭顶之灾。”

任将腾说得凌然：“阿湲，你能熟视无睹贺兰晟与田千秋狼狈为奸，霍乱朝纲吗？阿渚的愿望是除奸佞，还镐朝乾坤清气。”

任播芳淡淡地笑了：“阿兄，阿渚要做女皇，祭旗的是咱们。你呢？是为了苍生？还是为了你对阿渚的痴念？”

被妹子看穿了心事，任将腾沉吟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会妥善安排你和阿耶阿娘。”上身微倾，伸手轻拍着任播芳的后脑勺。

两人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只是那时候两人亲切嬉闹，心无芥蒂，谁也不会对谁遮着掩着，而当下，兄妹之间似乎隔着条条岔路。

马车往夜色深处行进，任播芳忽然出声：“女科及第者是否可以参加文官诠试？”

任将腾一怔，随即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