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白云清风,甲胄擦击铁刃,黑甲卫士护卫一辆王青盖车行走在半丈宽的千年古道。
碎石遭无数战马人足踩过,被时光磨去了棱角,紧密地结合成厚达半米深的石路,蜿蜒贯行在群峰低谷。
这条路见证了无数向长安进军或从长安溃退的胜者、败者,渺小的人类在无言的群山面前不过是白云苍狗的蝼蚁。
马车转向山路之前,要走半个时辰的沿河驿路。
一只丰腴的小手掀开车帘,对着滔滔河水出神。
黄河水流低缓,辽阔的河面仅有一艘二层货船,扯帆向对岸的晋地渡口驶去。
从船舷的吃水线来看,这艘货船显然是空载。虽是逆流而上,山风迅疾,船帆兜住了风,鼓的很满,船行的极快,在河面上划出了长长的水痕,浪花翻溅高扑。
尽头一轮红日,河天相接。
土黄河水弥合了紫色蓝色橙色的霞光,漫卷到红日周侧,燎了半天的赤红,如苍茫大地碾碎了玛瑙,镶嵌在青金石的暮色。
车帘后那双忧目追随河上行船,凭空一条看不见的细链将她的视线牵向行船,与船平移,不离不挪。
船拐入河湾,那视线从船身跟到了船尾,直到船消失在视野中,盯着空阔的河面停了几刻,才收回车帘后。
寂静持续了几瞬,对面的贺兰璟开了腔,嗤道:“怎么舍得了你的好夫君?”
扮成老妇的任播芳形貌凌乱,假面在下颌残留了粘胶,被汗水一浸,痒得她挠出了红印。
褪色蓝布包裹的发髻从歪斜的布边散出几束乱发,松垮地垂在脸侧。
半只袖子扯破,她徒劳地往上提了几次,褐色粗服麻衣不听话,无论如何都固执地挂在臂肘,任由雪白的上臂一拉一落闯入贺兰璟眼里。
她看向逐渐转黑的天空,月亮仍未升起,几颗亮度较高的星星迫不及待出现在浓紫的晚霞周边。
贺兰璟对车外喊了一声“掌灯”,便有一名校尉往车内挂上一盏气死风灯。
灯火荧荧,映出了交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长的影子伸臂去碰短的影子,扑了空。短的影子移了一个身位,错开了长影子的触碰。
短影子的主人丰润双颊瘦出了尖尖的下颌,纤腰愈加不盈一握。
山间有风过,掀起车帘,驱走暑意。
她抱紧双臂,竟有些末瑟缩,灯影下更显单薄。
贺兰璟心里一涩:“你瘦了.....”
任播芳心内冷笑,装什么温情,拜贺兰璟所赐,今世的好日子自从遇了他,不期而遇的祸事连连,末了,毁了她的家。
害人者替被害者抱屈,假惺惺。
见她下垂嘴角遮掩不住的嘲讽,贺兰璟顿感心塞。
她没要死要活的哭闹,或与郑南仲抱着玉石俱焚的念头双双横尸黄河岸,已是令他觉得烧了高香了。可是有死了的任樵山,瞎了的任将腾,被迫逃了的郑南仲,两人的罅隙更深了。
夜色深沉,任播芳抬起头,语调像是浸在在一片死水,在热天听着冷飕飕的。
“我阿耶不善终,劳您费心,死后还算体面。阿耶生前不喜铺张,死后他用不了楠木的棺椁,请您将他尸骨烧了交给我。”
贺兰璟摩挲拇指的碧玉扳指,低沉的声线透着疲惫,瞳孔幽若深潭。
“死者为大,开棺不吉,等寻了好墓地,风光葬了。”
任播芳冷冷一笑:“死的痛苦,死了之后厚葬做给谁看?他宁愿化为一抔灰,也不愿待在您的楠木地牢。”
贺兰璟转动玉扳指,面色阴沉,“反正你不喜我,也不惧你往深里恨了我。任樵山已死,虽非我本意,他与任将腾选择跟了李广真,得此结局也是难以避免。”
他料到这样说不亚于把任播芳痛得血肉模糊的伤口撕扯得更漓漓带血,却狠了宁负他人不负自己的枭雄心。
既然他与她之间的鸿沟已经竖起了无数条刺破人心的荆棘,那也无需再粉饰真面目,只是每对她狠一次,荆棘就往他的心脏深深地扎进一分,灼热的权势也无法削减心头淌血的痛楚。
第74章 情之所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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