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谢染从杂志上抬起目光，转而看着林宇。他正低头心不在焉地舀着面汤，勺子在碗里慢慢悠悠晃来晃去，晃了半天也没往嘴里送一口。

听到叫声林宇抬起了头，这是谢染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你为什么跟我做同桌？”谢染看着林宇，憋在心里很久的话终于问出了口。

“想跟你做同桌还需要为什么吗？”林宇笑了笑，想了想又勾唇道：“想跟你做朋友，这个行么。”

谢染看他片刻垂下了目光，沉默一会儿，又抬起头：“什么样的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

林宇自己又问了自己一遍。

不像蒋云天，不像杨栎，不像林晓嫣。

不像任何一个。

“你想要什么样的朋友？”林宇反问。

“我不知道。”我根本没有朋友。

林宇拿起谢染的碗跟自己的摞在一起，瓷勺碰撞，叮咚一声脆响。林宇看着勺子沉默了一会儿，转头道：“就像勺子和碗这样的行吗，成对儿的那种。”

谢染看了看碗勺又抬起头，像在思索这个并不很贴切的比喻。

林宇也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碗，刚才脑子一热说的急，现在倒后知后觉地想起很多细节来——他跟谢染的关系，跟碗和勺子像吗？

他们谁是勺子谁是碗呢？

“你在想什么？”

听到声音林宇抬起头，看了看眼前把自己从逻辑泥沼中拉出来的救星。

“我......没想什么。”

“欸，”林宇伸手捏了捏谢染的手腕，“我们谁是勺子谁是碗？”

谢染懵了片刻，反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接刚才的话茬，然而除了那个“一对儿”还比较通俗易懂，谢染并搞不明白他们两个之间跟碗和勺子又有什么关系。

谢染道：“我是碗吧。”

“为什么呀？”

被逼无奈的谢染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诚恳道：“碗比较大......我好像比你高一点。”

“是么，”林宇看了看谢染的头顶，“我怎么觉得我比你高呢？”

“错觉。”谢染言简意赅。

“一两公分而已，”林宇来来回回目测好几遍，“说不定明年我就超过你了。”

“哦...”谢染脸上漫过一丝笑意，“那你加油。”

林宇：“......”

为什么讨论起这么无聊的话题了？

莫名其妙的两人对视一眼，各自闷头笑了。

笑了一会儿，林宇飞快地跑去厨房洗好了碗，又回来从柜子里拿了一套柔软的睡衣，一条干净的毛巾，跟谢染一起进了浴室。

煮馄饨的空当林宇就备好了一套新的牙刷牙杯，进到浴室走到洗漱台前，林宇帮谢染挤好了牙膏递到他手里，接着又挤好了自己的送到自己口中。

镜子里两个人并排刷着牙，谢染清清淡淡的目光与林宇弯弯的眉眼隔空交融。

刷好了牙，林宇走到门口关上浴室门，“啪嗒”一声拧了反锁。转头拿上毛巾，贱兮兮地笑了笑：“来，帮你洗澡。”

谢染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林宇脸上的笑容霎时收住。

“这毛巾是新的，没用过。帮你把衣服脱了吧。”

“我自己来就行。”

“......一只手吗？我帮你吧。”林宇放下毛巾走上前，“大家都是男的，不用不好意思。”

谢染没再拒绝，若不是有林宇帮忙，一只手臂缠着绷带的情况下确实很难把衣服脱下来。

林宇先去褪那条浸了血的冰袖。

血迹已经干了，但是袖子扯下来的时候在温湿的浴室里还是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还疼么？”林宇沾湿了毛巾，一点一点擦拭着胳膊上已经干掉的血迹。

“早就不疼了。”谢染低头静静站着，温热的毛巾像它的主人一样小心翼翼。

污脏的血迹一片一片被浸湿被抹去，露出一道道蜿蜒的旧伤。那些伤口早已结痂愈合长出新肉，再也看不到它们破碎流血时的样子，但林宇却还是能够清清楚楚感受到那些疼痛，像巨树遒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