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同张永回了营署，不解道，“张公公，何故纵容慈乱纪之徒？”

张公公目光和顺地笑了笑，“她也就带了一百人，无损大同的防卫，何不顺水推舟，成全了她的孝心？

“再了，我朝以孝治下，阁老也是个孝子。您若是一味阻拦她尽孝，传出去对您的声名也不好，不是？”

杨廷和心中的怒意未消，“就让此女如此放肆？”

张永喝了口茶，“杨阁老大概未曾听过她吧？她可是一个孝女，方才十岁，就因她爹受了无妄之灾，被派去守没人敢守的贺兰山，当堂指着杨一清阁老的鼻子，大骂了一顿。如今六年过去了，算是收敛很多了。”

“这也算是收敛？”杨廷和冷哼一声，见仇钺偷偷笑了起来，点名道，“咸宁侯难道对此有什么意见？”

“没有，”仇钺忙摇头道，“阁老得对，此女真是胆大妄为。您不知道啊，当初宁夏叛乱的时候，她一刀挑断了逆贼周昂的手筋，还炸了王府的拥翠楼呢！”

厅内来自宁夏的将帅，七嘴八舌地应和起来：

“此女尤善使用火器，八岁的时候就炸死了一百多贼寇，简直就是贪狼星转世！”

“她在赤木口设下了雷池，连绵十里。有她守着，王子都有六年，未曾敢踏入宁夏卫一步。

“前些年她闲得发慌，带着人跨过了贺兰山，追着鞑子满河套的跑，呵呵，比那草原上的母狼都不逞多让。”

“听闻啊，她的军中有白无常相助，伤兵的死亡率极低，连阎王爷都不收呢！”

“城镇的百姓，将她带着皮面的画像，贴在了门板上，魑魅魍魉皆不敢入，比挂钟馗像还好使呢！”

……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得邪乎，杨廷和越听越不是味儿。

这些人损着损着，脸上怎么流露出了一种夸耀自己闺女的得意之情呢？

杨慎倒是同他爹的心思不同，他是亲眼目睹过，她在居庸关以十三饶劣势，便灭了四十多名贼寇，留下了一地的尸体，血腥味弥漫十日，久久不散。

听了她昔日的战绩，将二者联想在一起，便也不觉有什么可惊讶的了。

……

话分两头。

无羡洗劫完营地火器库，将他们从赤木口带来的算在一起，共计神飞炮十尊，火铳三百余支，大稍弓各一百五十张，羽箭万支，炮弹五百发，铅弹万余发，炸药包两车，火药两车。

无羡满载而归，披上锃亮的铠甲，率领众人出了军营，对何关道，“你先回大同，安定各处分号，以免生乱。”

何关习惯性地应了一声，刚要扭身离去，便发觉不对来。

此刻火速救援老将军才是要事，何需急着稳定分号呢？只要有主子在，分号就乱不了，除非主子出了什么意外……

难道……

主子这是在对他交代后事吗？

“主子……”何关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的要和您一起去！”

“你的身手不济，去了也帮不上什么，管理铺子才是你的长处。”

“有主子在，哪家分号敢乱？反之，若是主子不在了，的为谁去守铺子啊？”

无羡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当年那群被她带回来的孩子都长大了呢！

“好，那就一起上路，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何关朝地上啐了一口，“别不吉利的话，即便的死了，主子也得好好的。”

无羡笑了笑，虽然神态看似轻松，但她心里却比谁都明白，此行凶险非常。

这儿可不是赤木口，没有陶瓷炸炮布下的雷池，仅凭区区的一百多兵力，妄想与几万敌人交锋，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心里正愁着呢，就听斥候来报，“主子，抓到几名细作！”

“不是细作，是同袍！”

这声音清亮中带着几分轻佻，不是朱寿，又是谁？

“你怎么来了？”无羡皱眉道。

朱寿答得理所当然，“当然是来帮你的呀！”

无羡觉得，他简直是在胡闹，“太危险了，你的护卫还带着伤，快些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