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我昏迷了三天。

接下来的日子，我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接受治疗。

大部分时间我是清醒的，只是一直闭着双眼。在护士眼里，我大概是一个困觉的病人，还有些抑郁倾向。

三天后，中年警察告诉我，可以安排我与两名嫌疑人的会面。

于是。第五天，我终于见到了辜泽。

密闭的暗房，一张白桌，两把椅凳。他坐在桌对面，双手被泛着寒气的铁镣铐住，这一幕直直刺痛了我的眼。

他神色平静，看着我杵着拐杖，左脚包着夸张的石膏，极其缓慢地拉开椅子坐下。

我盯着箍在他苍白手腕上的手铐，微微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

墙角笔直站立的一名警务人员，突然开口，提醒着时间还剩两分钟。

他直视着对面墙壁，我觉得这小哥有些眼熟，便留意了几眼。

收回视线，将目光聚焦到辜泽无波无澜的眼里。

仅余的分秒里，我终于步入正题。

“我还什么都没对警察说。”

“嗯。”他淡淡应道，“我爸怎么样了？”

“辜叔一直在家，他现在还不清楚你的状况。大婶会不时去照看他。”

“嗯，先别告诉他。”

“好。”我应了。

“以后，你不用再来了。”辜泽垂下眼，房间的白炽灯从顶部射下来，他的长睫映下根根暗影。

这次我没应声，只摇头。

“也别让我爸来。”他冷淡地说完最后一句，缓缓起身，向站哨的刑警示意，这边的谈话结束。

辜泽木然离开，而我没有去看他，只保持着僵直的坐姿。

几分钟后，另一个人在我对面坐下。

戴着手铐的双手重重磕在桌上，金属碰撞，哐当作响。

强光下，对方脸色蜡黄。

黄毛原本流里流气的发型被剃成板寸，倒是露出少年特有的削薄感，之前散发出浓浓的嚣张匪气连带着弱了大半，乍看之下尽有些认不出他来。

他的左眼被一块白色的纱布遮住，另一只眼，睁地特别使力，粹满恨毒。

他啧啧两声，“你居然没死。”

我音调随意，“运气还行，掉进垃圾堆里了。”

他埋首，肩膀慢慢抖动，走调的轻笑寸寸溢出，突地，他抬头，一把扯下左眼纱布，动作粗鲁癫狂。他拼命伸长脖子，指着还嵌在脸上那只黑乎乎的糜烂眼球，对我嘶声吼道，“你没死！那我这只眼了，不是白瞎了吗！”

屋内的刑警见黄瑜情绪快要飙升到失控边缘，迅捷地奔过来，劈手将黄瑜的侧脸死死按压在冷硬的桌面上，他对我说，“嫌疑人情绪失控，建议立即终止会面。”

我惨白着脸，坚定地摇摇头。

渐渐地，黄瑜粗重的呼吸趋于平缓，他被按回座椅，谈话继续。

我轻轻叹息，“是很意外，我明明就是被垃圾推下楼的，却因为一堆垃圾捡回了一条命，所以说就算是垃圾，也有脏和不脏的区别。”

“你什么意思？”他的怒火又被我的一句话轻易挑起。

我盯着他唯一那只完好的眼睛，“听说，你的同伙丢下你跑了。”

“所以呢？”他单边腮帮隐隐抽搐。

“警察的笔录，我还没录。你知道的，从四楼摔下去，全身都快散架了，就算出现轻微的脑震荡，也是合理的。”

“他妈的，那畜生弄瞎了老子一只眼，不管你打算对这帮滚犊子警察叨逼什么，老子都要拖着他进监狱，到时候，看我不玩儿死他。”

他完好的右眼呲目欲裂，瞳仁爬满蛛网般的细血丝。

我静静听完他狂怒般地叫嚣，那是恨不得将辜泽挫骨扬灰的暴戾。

我不慌不忙地将绷直的背脊靠向椅背。

暗屋密闭，冷意沁骨。

“要不然，我先试着回忆一下那天都发生了什么。要是有模棱两可的地方，你帮我捋捋呗。”

黄瑜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发出一声嗤笑，似乎对我的提议很不以为然。

“让我想想，嗯，就从床上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