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他睁开眼睛，梦境一旦破碎，留给他自己的除了一片破碎的玻璃碎片，什么也没剩下，尼亚睫毛微垂，黑色的宛若鸦羽一般的睫毛被彻底染湿，此刻还微微卷翘着粘连在一起，他哭了，没错，他站在破碎的玻璃窗前，迎着冷风与夜晚，察觉到了永世沉沦般的孤独，这份孤独，似乎一直都在与他相伴，只是之前一直被他自己忽略了，然而一旦他卷土重来，尼亚心中就会生出毁灭一切的意志与欲望，好像他毁灭的目的与结局一旦达成，心里才会生出些许愉悦。

那么为了他美好愉悦的心情，让这众生万千随他一起沉沦，也未尝不可，黑暗之中，魔鬼张开了獠牙，他锋锐猩红的锯齿在美食面前留恋不舍，但最终食物的结局依旧是被吞吃下腹，不是吗？

他已经受够了，就在今晚，尼亚仅剩的耐心也已经消耗殆尽了。

“你饿了吗？”突然，尼亚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就好像甘甜的露水重新流进他五脏六腑，焕发新的生机与活力。

大概是见他一直没回话，漂浮在半空中的鬼魂难得露出些无奈，叹了口气。

“怎么不说话，莫非是个哑巴。”

“你一个鬼，来天师家里做什么？”

伊萨卡满脸疑惑的回答：“不是你一直在叫我吗？”

“什么？我才没有。”尼亚故作高深的表情，因为接下来这鬼魂的各种举动，彻底浇灭。

“我听到了，也看到了，你难道不知道鬼是什么吗？鬼魂都是生者对亡者的思念，我之所以还能存在，不是因为你的思念吗？”

伊萨卡一把夺过尼亚挂在手腕上的吊坠，那吊坠宛若金色流沙，细小的金色曜石被打磨组合，整个手链最重的部分，也只剩下最中间那枚精心雕琢的牡丹花，金色的牡丹花并不常见，所以即使在黑暗中依旧反射着月光，折射出璀璨的金莲，尼亚脸色大变似乎想要夺回自己的护身符，但他动作终究慢了一步，错失良机。

“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你的，不，这分明是我的东西吧！”伊萨卡挑眉看着眼前在他看来幼稚又软弱的青年，神思百转，他之前看了这人的梦，从哪里知道自己算是对方年长的恋人。

“可，既然我们是恋人，你为什么要杀死我？”还没完全恢复记忆的伊萨卡忍不住问出来声。

“你看了我的记忆，那就更不能让你活着了。”尼亚嘴角露出一摸冷笑，这种皮笑肉不笑的状态，让尼亚只觉浑身一阵火热，他真是爱死尼亚这副稳操胜券斯文败类般的表情了。

“你又想要杀我了，就这么喜欢我吗？喜欢到要杀了我。”

“喜欢，你别做梦了，我怎么会喜欢你这种怪物。”尼亚的语气里再没有一丝对过往的怀念，他周身都充满了杀气，他爱这个人吗？他当然爱，但他也恨这人，恨不得他就此消失，恨不得自己也从此消失。

梦中的记忆全都是美好的，那是因为他将噩梦一般的回忆全都压制到了最底层，要他怎么承认呢？别人看起来温顺有礼的前任天师，私底下是个彻头彻尾的施虐者，他后背被强行绘制的纹身，现在依旧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