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亦感觉抵在腰间的利器松了下来。

越平川让众人退下，家将和护院像得了特赦令，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灵堂。

越平川示意星儿：“替郡主将衣服换了去，脸上的妆一并卸下，躺了这些天，身上亦不大干净，让人放好水，洗……若不想洗便擦一下……休息好了再说。”

星儿上下看了看苏小亦，明白越平川是担心郡主经这一遭后对水的阴影会加深，所以才说如果不想洗就先擦一下。

苏小亦笑着往前走了一步，仿若随意地一把抓过成黎的手腕。

成黎迅速藏好袖子里的一柄短剑，被苏小亦拉着带到越平川面前。

只听苏小亦说：“父王，我有点事要先跟成黎聊一下，呆会再洗，你们先把洗澡水放好，我等一下过去。”

“郡主要洗澡？”星儿有点担心。

“啊，洗啊。”苏小亦察觉到星儿的担忧，“没事，掉水里而已，澡还是能洗的。”

说完，苏小亦拉着成黎走出灵堂。

星儿跟着走到门口便没继续往外走，远远看着成黎不情愿地被苏小亦拽着，她转回身对越平川说：“王爷可觉得，郡主此次回来后有些不同？”

“并非此次，”越平川说，“你这几月不在府中，尚不知晓，越亦自从第一次逃离王府之后，回来便像转了个性子，嗯……总觉在何处见过……”

“王爷想说的是苏姑娘吧？”星儿叹了口气，“若十年前没有发生鸦栖湖那件事，大概郡主长大后的性子便该同苏姑娘差不多吧。”

“如今这样也不错，”越平川抬眼将灵堂里这些布置看了一遍，笑了笑说，“今夜让人将此处撤了，明日派人进宫通传一声，说郡主未死，之前大夫诊断有误。”

星儿也回身看了一眼灵堂，“哎……只怕这事传出去，外间都得说铜鞍王府闹鬼了……”

这只‘鬼’现在正坐在花园的凉亭里，风里飘着沁人的桂花香，月光掠过树梢投射下斑驳的光影。

苏小亦看着坐在她对面面无表情的大成黎，心里一时百感交集，手紧张地在桌子下打转。

反而是成黎先开口：“那日在风雨江山楼，我曾说有事问你。”

苏小亦抬起头，“我现在大概猜到你想问什么了。”

成黎耸了耸眉毛，“是吗？”

“是……”苏小亦不太有勇气开口，但这话在她听到越亦说的那些话之后就想过很多次，如果有机会再见到成黎一定要说出来。

“其实……我想说……你是不是很恨我？”苏小亦说，“不是这辈子的恨，可能对你来说是从上辈子留下来的，关于你的身世、遭遇那些……”

成黎亲耳听到苏小亦承认自己是重生的，心里宛若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终于被安置好，那种漂浮不定的不安也落了地，“是，这是我为何一定要你死的原因，我恨你。”

唉……

苏小亦神色一下就黯淡下去了。

原来自己之前做的事情一点用都没有，女主还是父母双亡，孤苦伶仃，肩负山庄兴亡重担……说不定自己上次见的小成黎根本不是这一版里的，唉……想念天真单纯的成黎小笨蛋。

这时，成黎又说话了，“我不知为何你再度活了下来，也不知你为何还敢单独见我，但我要告诉你的是，这次，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不会得逞，只要我还在山庄一日，我便不会让你伤害我的父母幼弟！”

“我不伤害。”苏小亦有些沮丧地说，“我都和居璞退婚了，还有什么好抢的……我只是希望你活得开心些罢了……”

苏小亦抬头，“成黎……你父母葬在哪里？我想去拜祭他们一下，可以吗？”

成黎骤然色变，手中剑尚未出鞘便劈上了苏小亦脖项，停在距离她咽喉半寸之处，“你——说——什么？！”

苏小亦眨了眨眼，“不行吗？我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们，想去看看他们不行吗？”

——苏小亦和家里关系不好，好几年春节都没有回过家，她在成成山庄住的那几个月，是她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