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脸色精彩极了。

他家虽然没有胡家富裕，可儿子身上有秀才功名，全桃花村头一份，在全镇也数得上名头，他的女儿会织布会绣花还认得字，根本不愁嫁。胡家小儿子长得油头粉面，全活一张嘴，他本来就瞧不上，只是熟人做媒抹不开面子，现知道他和万美凤勾缠，不正好有了拒绝的由头？

他隔着窗子看向章小年。

章小年迎上他精明的目光，神色沉静。

聪明人和聪明人之间，无需言语，只一个眼神便能心领神会。

铁石媳妇这是卖了份人情给他。

村长说：“醒了就好，你好好休养，有什么事儿去找你婶，她会给你做主的。”

其他的人也陆续离开。

直到一切归于平静，万婆子才张牙舞爪，“余氏，我要跟你拼了！”

章小年眼神都没闪一下，说：“不用拼，我就坐在这里，你敢碰我一下，你们全家就不要想做人了。”

万老头深深地看着她。

从前觉得这二媳妇是个木头人，拿火烧她，拿水淋她，拿针戳她她都不叫声痛。今日才晓得，人家藏得是真深啊。

“你想怎么样？”

“分家！”

“什么？”万婆子跳脚，“你敢！”

万老头说：“父母在，不分家，你就不怕人家戳你的脊梁骨？”

章小年说：“哪能呢。明明是父母坚持要家，我们做晚辈的只能从命啊。”

也就说，明明是她想分家，坏人却要他们老两口来做，万老头气得眉毛都飞起来了。

章小年说：“反正铁石也死了，你们半分都瞧不起我，瞧不起我家的丫头，分出去不正合二老的意？”

万婆子说：“你想得倒美！”

章小年说：“我想得不美，至少没有美凤美，小小年纪就知道在外头勾搭男人了。我就说明了吧，要是明天之前分家这事儿落不定，我就等着看你们怎么被抽筋扒皮！”

万婆子气得直抖。

万老头说：“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章小年说：“没好处，我就是临死想拉几个垫背的。”

万婆子看到她死气沉沉的眼神，凹陷嶙峋的脸庞，吓得一抖，“疯了，你疯了！”

章小年说：“是的，我疯了，早在三丫四丫生下来你想把她们溺死的时候就疯了！现在铁石也死了，我也活不久了。干脆大家一起死！”

万老头看到她疯癫的神情，也觉得她是疯了。

疯子惹不起！

“你之前说怀孕了，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知道！”章小年摸了摸肚了，“我感觉是真的，也许是假的，只有天知道吧。”

这不是疯了，是疯得不轻呢。

万老子想了想，觉得一个疯女子，四个赔钱货，分出去才是大吉大利，“回头我找大房三房四房商量一下。”

等他们也走了，大丫才带着三个妹妹进了屋，怯怯地喊，“娘！”

章小年神色温柔，“说，过来，娘抱抱你们。”

“娘！”四个孩子乳燕投林般扑进她的怀里。

她抱抱这个，亲亲那个，“刚才娘吓到你们了吗？”

大丫头摇头，“娘捏我的手心了。”

章小年说：“真聪明！娘刚才都是装的，你爹没了，爷爷奶奶不疼咱们，伯伯叔叔也靠不住。还不如自立门户，娘会绣花，能养活你们。”

大丫头说：“我会菜蘑菇，捡柴，还会摸鱼，能挣钱。”

二丫头也说：“我也会。”

三丫头四丫头听都听不懂，学舌：“我会。”

章小年说：“有娘在，不会让你们吃苦的。至少不会比现在更苦。”

趁太阳还高着，她把大力丸吃了，只觉得一股热气从五脏六腑中流出来，冲击着每一寸肌肉，浑身充满了力量。

她三下两下把被子床单全都拆了洗了，家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扔得远远的。

大丫头急了，捡起一块斑秃的了旧狼皮，“娘，怎么把大衣裳丢了，补补还能穿呢。”

章小年脸颊抽了抽，说：“上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