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伴几年前就走了，要是她现在还在这儿，我就不会孤单一个人在这儿了……”

老先生真如前一天所说，特地从护理站那儿问出郁晨曦的病房号，滚动着轮子，慢悠悠地滑动到他的房门前，犹豫了几秒，还是捱不住寂寞，敲了敲门。

里面的两人闻声，同时愣了会儿，不知道这个时间点还会有谁来探望。

随后杭昼起身，走过去开了门，望见坐在轮椅上笑得一脸慈祥的老先生，两人皆是惊讶了一瞬，他们以为老先生前一天的话就是说说而已，毕竟没有问他俩房号。

回过神来，便赶紧把人请了进门。

老先生的话题无非就是一些经验谈。

此时听到他说到自己的老伴，郁晨曦心底有些难过，温声道：“老先生要是觉得无聊，我们俩就去找您说说话。”

老先生听了，心情好得大笑几声，“还是我来你们这儿吧。”

郁晨曦摇了摇头，“……这样不太好。”哪有让长辈特地过来找晚辈的道理。

老先生怎会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笑着安抚道：“我那儿还有其他的病人，说话都不自在，我过来，还能透透气。”

果然，郁晨曦听到这句话后，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老先生吐了一口气，又把话题拉回来。

“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说到我老伴儿啊。”他突然叹了口气，“当年我老伴过世，我伤心欲绝，总希望她能比我晚走，不过现在看来，她早走未必是坏事。”

杭昼和郁晨曦对视了一眼。

旋即，他们听见老先生落寞地低声补充了句：“……要是是我走得早，现在孤单住在这儿的人就是她了。”

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好半晌，郁晨曦才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先生，您……是因为什么缘故而住院？”

许多人被人问起生病的缘由时，都会愁眉苦脸地与对方哭诉，可老先生却像是看淡了一切，嘴角的笑容恬淡和蔼，让人感受不到痛苦或是悲伤。

“肾衰竭，早些年为了事业，整整一天没喝几口水，加上我比较重口，吃的东西又高盐高糖。”顿了会儿，“不过这也没什么，人老了，难免都会有些毛病。”

说完，他捏了捏鼻梁。

见状，杭昼出声问道：“老先生，您不舒服吗？”

老先生微微摇头，放下手，笑了笑，“没事儿，只是昨晚大半夜隔壁床的朋友走了，我本来就浅眠，这么大的动静就在旁边，我当然就醒了过来。”

杭昼跟郁晨曦心知肚明，老先生没说出来的是……

他也为那个离去的朋友感到难过，再怎样看淡，总归还是对死亡有所触动。

许是年纪大了，体力不足，老先生没有待多久，就回自个儿的病房休息去了。

留下一个孤零零的背影，叫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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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

两人才缓过那股忧伤沉闷的劲儿。

郁晨曦试图让氛围轻松点，刻意促狭说道：“杭昼，你变了。”

杭昼抬眸看他，“嗯？”哪里变了？

郁晨曦弯着眸子，“你以前绝对不会这么耐心听完老先生说的这些话，毕竟当初咱俩第一次一起来医院时，你可是看到我醒来，连陪我说一下话都不肯，就直接离开。”

他怎样都不会忘记，那时的杭昼是多么冷漠，但也因为如此，更能感受到现在的杭昼是多么温暖。

想到当初的事，杭昼不由感到脸热，轻笑了一声。

“是变了。”猝然，他敛起了唇角的笑，声音淡了下来，“所以我也后悔以前说过的话。”

郁晨曦愣了愣，不解地看他，“什么？”

“你还记得我曾跟你说的那句“死亡并不可怕，只是用另一种方式存在于这世上而已”吗？”杭昼问道。

“记得。”那是郁晨曦头一次觉得死亡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杭昼扯了扯唇，自嘲一笑，“我现在后悔了，我大错特错，你的死亡对我而言，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怕得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