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那儿还是保持着惨不忍睹的废墟样，斑驳的墙壁一块一块地聚集在角落，灰溜溜的水泥地板散布着密密麻麻的白屑，好似冬日的白雪。在空了壳子的墙面插着无数支钢筋，就连未曾存在过墙壁的地方也插着好几支。

这是重新建构格局。

杭昼看了一圈，又跟施工团队的人借了卷尺，亲自丈量空间大小，以免正式糊上水泥那些材料后，中途才发现问题，到时又得下好一番工夫。

每一处都细心地比对过设计图，见所有都如预想中的一样，他才放下心来。

“就照这个样子继续建。”

得到施工团队的应答后，他便赶回自己家里准备晚饭。饭菜煮完，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医院，不敢耽搁一分一秒。

病房内鸦雀无声，静得仿佛里面没有人。

“咔嗒”一声，门从外头打了开来，里头静坐着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看向疾步走进来的男人。

杭昼关上门，转过身子，把晚饭放在桌子上。

这才向郁晨曦问道：“今天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郁晨曦闻言，相当自然地牵起笑，“还行，没有哪里不适，就是有点累。”

杭昼点了点头，“累了就睡。”

卓明树一直没有说话，惹得他昼哥不由疑惑且诡异地看他一眼。也是因为这一眼，让杭昼敏锐地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忍与同情，只是稍纵即逝，像是幻觉。

杭昼愣了一愣，油然生起不安的感觉。

卓明树很快就恢复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站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又扭了扭脖子，貌似很疲劳。他松了一口气，“既然昼哥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杭昼“嗯”了一声，“今天多谢你了。”

卓明树咧起嘴，摆了摆手，“小事而已。”

“嗯。”杭昼又应了一声，“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晚饭，我有多准备几道菜。”

卓明树听了，马上“嘶”了一声，面色为难地说道：“……还是不了，中午嫂子吃午饭的时候，我看得嘴里都跟着淡出鸟来。”想到这句话似乎有点嫌弃的意思，又连忙解释，“不是说昼哥你的手艺不好，是我口味比较重。”

郁晨曦看他这样，不厚道地笑了。

杭昼知道卓明树嗜辣，看了看自己准备的菜色，也就不勉强人留下来，“嗯。”

卓明树单手插兜，举起另一只手挥了挥，“走了。”

“嗯。”

-

等卓明树离开病房后。

郁晨曦才问道：“你今天下午去哪里了？”

“我去检查两边的进度。”

杭昼坦白完，顿了会儿，突然想起包里的那本线圈本，赶紧拿了出来，递给郁晨曦，“这是我工作室的员工写给你的祝福，他们说希望你不要嫌弃就用一本线圈本。”

郁晨曦有些惊讶，接了过来，“给我的？”

杭昼点了点头。

郁晨曦一行行看过去，又翻到下一页，一页一页地读过去。

“帮我跟他们道谢，我收到了，很高兴。”大学毕业后，他大部份时间都是待在家里作画，没再交过什么朋友，所以也就没想过能收到其他人的祝福。此时突然看到这些字句，眼眶微热，有种想感动落泪的冲/动。

杭昼欣慰地微微一笑，又从包里捞出一个模型来。

看一眼，郁晨曦就知道那是什么，眼楮满载星光，喜悦地接了过来，“这个是……”

杭昼不否认，坦诚道：“我恰好经过你的房间，想着摆在里面也是积灰，不如带过来，让它陪在你身边。”

从包里拿出来的模型正是当初两人一同拼凑的过山车模型。

这几日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病痛与生死上头，早就忘了先前的快乐。

这一刻，几个月前的那些欣喜貌似从过山车模型中再次流泻出来，愉悦的滋味弥漫在整间病房。

郁晨曦依恋似地摸了又摸，“谢谢。”

杭昼见他终于展颜露出发自内心的笑靥，也跟着弯了弯眸。

“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