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齐齐举起手来，眼含某种挡不住的情绪，又是兴奋又是紧张。这可是他们第一次在医院以外的地方打针，而且是集体排队打针。虽然他们不太懂打疫苗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疫苗，但还是对这件事充满了期待。

张木林目光再一次扫过学生，忽然皱了眉头，定在马小兰的方向，开口问道：“马小兰，你真的交钱了吗？”

马小兰直直举着手，回答到：“嗯，老师，我交了的，昨天放学的时候我去追老师，把钱交给老师了。”

张木林还是皱着眉头，但最后没说什么，挥挥手说：“交了钱的同学跟我出来。”学生们便接二连三涌出去。

杨徽觉得张木林问马小兰的话有些古怪，便趁着走出教室的机会，挤到马小兰身边，问她怎么回事。马小兰摇头：“我不知道，我交了钱的。”

杨徽听见她声音有些颤，看过去时，见她眼里转了几圈水珠，便不再问了。后方有同学拍了马小兰的后肩说：“马小兰，你没交钱噶？”

马小兰回头，有些生气：“我交了钱的！”

那位同学哼了声说：“你家又没钱，你肯定没交钱，没交钱想打疫苗，占便宜！”

马小兰站在那里，全身微颤，紧闭的双唇微微泛白。她盯着那个同学，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杨徽拿起一旁课桌上的书本，卷成筒朝那个同学胳膊上一打：“你再乱说，我就再打你！”

那同学可不敢惹杨徽，要知道惹了杨徽的人，不是被杨徽骂了就是被和墨打了，偏偏这两个人成绩好，老师偏袒，他们敢怒不敢言，溜走要紧。

杨徽气呼呼地放下书本，再看马小兰时，只见她眼里那几圈泪水落下来，在两颊上淌了两道痕迹。

马小兰向来性格内向敏感，更因为家庭的原因害怕被人议论，如今被同学当面这样说，便控制不住内心的自卑与羞耻，只觉得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不用去听别人议论她的父母抛弃她，她的外婆要去收鸭毛养她，她的姐姐为了她早早嫁人……

杨徽一见她这样，心里有些慌，扯扯马小兰的衣袖说：“马小兰，他乱讲的，你别理他。我们去打针。”

马小兰摇头：“我不去了。”

杨徽道：“为什么不去？要去的，你都交钱了。”

马小兰惊讶：“你相信我交钱了吗？”

“相信呐，你不会骗人的。”杨徽说着，就拉了马小兰出去排队。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打完疫苗，张木林又找马小兰私下说了会儿话。杨徽再见到马小兰时，见她眼睛都肿了，心里更是疑惑又气愤。

为什么张老师不相信马小兰交钱了呢？马小兰家里情况是不好，可她从来没有因为缺钱便撒谎骗人。

杨徽越想心里越不舒坦，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想去找张木林问个明白。等她走到办公室门口，张木林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