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徽以前听过许多人讲，母亲是世上最伟大的人，她将所有的爱和勇气都给了孩子。

可杨徽一直无法真正理解，因为她对母亲的记忆只有那些残忍的、不愉快的事情，她觉得她的母亲并不爱她。

可当她看到王美琳拼了半条命把孩子生下来，又想起王美琳自从怀孕后向她们诉说的各种辛苦，她便明白了，每一个孩子出生的那一天，都是母亲最苦最累的那一天。

杨徽想，不管妈妈后来对她怎么样，但至少在生下她的那一天，妈妈是爱她的。

想到这些，杨徽忽而觉得，她不恨妈妈，也不怪妈妈了。

“母亲”，那是一个冒着生命的危险给予了她生命的人啊。她之所以能够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是因为母亲给予了她这个机会，如果没有母亲的这一给予，她连存在都不存在了，还谈什么理想、愿望，还谈什么未来与憧憬呢？

杨徽收拾好东西，走进里屋去，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那张报纸包起来的照片，照片的边缘已经泛黄卷起，好在，照片上的人的模样依旧清晰。

她的指尖在母亲的脸上碰了碰，眼眸里的情绪慢慢流转为一种名为释怀的东西。

那之后，杨徽有一次和其他同学一起到李清华家里吃饭。陈曦在厨房里忙活，说要给几个学生做糖藕尝尝新鲜，李清华帮他打了一会儿下手，便先出来给女儿喂饭。

李清华的女儿小名茵茵，还不到四岁，已经能够流畅地说话了，声音清凉得很，颇有陈曦的风范。平时夫妻两要去学校上课，家里没人照顾孩子，他们便只能把茵茵待到学校。茵茵还不会走路的时候，有时李清华会背着她上课，有时是陈曦背着她上课。

后来茵茵会走路会说话了，夫妻俩上课的时候便让她坐在教室最后面，所以南溪小学和中学的学生们都认识茵茵。茵茵很乖巧，在课堂山都是不吵不闹的，很少给课堂造成困扰，她又长了一张洋娃娃一样的脸，学生们都喜欢逗她玩。

几个同学见茵茵吃完饭了，便去陪她玩，李清华陪在一边，教茵茵跟哥哥姐姐们说话。

杨徽看着茵茵，又想起王美琳的事情，心里仿佛还有个结没有解开。等到其他同学去洗手准备吃饭，只剩下她与李清华母女时，她便忍不住开口问李清华：“李老师，您觉得生孩子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吗？”

李清华微怔，她看看杨徽，觉得这小姑娘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一定是因为遇见了什么事情，便问她，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杨徽将王美琳的事情大致与李清华说了一遍，又道：“为什么女人要生孩子，男人不用生孩子？女人为什么要受这么多的苦？这样是不是很不公平？”

李清华伸手去握了握茵茵的小手，那只小手软绵绵的，让她的心都化了。她看向杨徽问：“杨徽，你觉得女人能够生孩子，是一件坏事情，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