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徽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和墨轻盈向上，又看着他在花杆中央做出几个动作，又看着他窜上花杆顶端。只是和墨并没有做什么高难度动作，也没有执著于倒立用脚趾头去摘彩头，只是伸手摘了上面的什么东西，便窜了下来。

和墨这场表演并不是很精彩，没有其他青年的高难度动作，也没有将彩头取下来。可依旧有小姑娘为他欢呼不止。这么多年了，她们头一次见和墨爬花杆呢。以往和墨都是淡淡地站着看着，最多去踢毽子，她们想搭讪也总是被他有些淡漠的表情劝退。

杨徽看到和墨平安落地，嗓子眼里的小心脏终于也落地了。在杨徽看来，和墨的动作没有其他人难，攀爬的速度没有其他人快，落地时赢得的欢呼也没有其他人多。可她觉得，这是她见过的，最令她激动的一场爬花杆表演。

那是和墨啊。

原来长大后的和墨真的会爬花杆的，原来他爬花杆的时候是这般潇洒与利落。

杨徽扬起手来朝和墨挥挥，绽开笑容，像其他姑娘一样为他欢呼。

和墨想起那一年杨徽看着爬花杆的人问他，哥哥，你能爬那么高吗？

他说他长大了能。杨徽又说，那你以后去爬，好不好？

那时他答应了。那时他想，花杆爬得好的小伙子，会得到许多姑娘的欢呼声与掌声。如果将来他爬得好，也能得到杨徽的欢呼声与掌声吧。

十九岁的和墨终于得到了来自他心爱姑娘的欢呼声与掌声。

和墨穿过人群，那些欢呼与倾慕的目光在他周围仿佛只是落下的帷幕，与还在前行的他毫无干系。他于人群中走来，身后阳光照耀过来，在他周身晕出一圈圈光芒来。

和墨走到杨徽面前，轻笑间露出他脸颊的浅浅的酒窝：“看到了吗？”

他问杨徽看到了吗。

杨徽只觉得眼前的和墨令她心间有些澎湃不止的东西，这些澎湃的东西又似乎在灼烧她的心神，令她脸颊有些微微的烫。

杨徽觉得自己大概是脸红了。她抬手起来，用有些冰凉的手背贴了贴发烫的脸颊，好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与和墨说：“嗯，看到了的，你什么学的？爬得这样好。”

和墨道：“以前阿叔带我去跟一个哥哥学的。”

他话刚说完，便朝前走了一步，与杨徽更靠近了。杨徽又感受到了他身上独特的气息与味道，心跳似乎更快了，这气息和味道令她觉得有些窒息，想退一步拉开她与和墨之间的距离，却怎么都挪不开步子。

和墨微微低下头，垂眸，抬起手来将一根不长不短红色绸布系在了杨徽编成麻花的辫子尾断，笨拙地打了个结。杨徽目露诧异，那根红绸布，应该就是和墨刚才从花杆顶端摘下来的那样东西。

他方才爬上花杆，是为了这根红绸布吗？

“杨徽，”和墨抬眸，郑重其事地看她的眼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愿你日日是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