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徽瞬间便落下眼泪来，她缓了好几分钟，才将头脑里那些空白与眩晕退散去了，定住神站直身子，直直盯着陶翠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肝移植手术风险有多大吗？你知道我可能会死吗？”

陶翠也站起身来说道：“你不救你弟弟，是要看着他死吗？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为什么得癌的不是你？为什么是我儿子？他那么乖，那么优秀，你知不知道他就要去国外读书了，他前途一片光明，凭什么老天对他这么不公平！”

陶翠说着这些话，语气里没有对杨徽的丝毫愧疚，只有对她儿子遭遇疾病的怨愤与不平。这样的态度叫杨徽更是彻底寒了心，她抬手抹去眼泪，试了几遍才将喉间的话语吐了出来：“你觉得你儿子的命宝贵，我的命不值钱，那你就拿你的命去救你儿子好了。你不是也有肝？你可以给他的。”

“你以为我不想！”陶翠歇斯底里起来，“我去查过了，我的跟他的不配，我能怎么办！”陶翠上前一步拽住杨徽的衣服，脸上变了神情，显出一些祈求的神色来：“杨徽，算我求你好吗？我们可以给你钱，给你很多钱，求你救救阿耀，他是你弟弟啊！”

杨徽笑了起来。是啊，杨耀是她弟弟，而眼前这个人，是她妈妈。

可她的弟弟于她而言不过就是个陌生人，而她的母亲将她视为工具，需要时便用，不需要时便抛在一边，甚至可以不顾她性命的安危。

“如果得癌症的人是我，你说你会不会切你的肝来救我？又会不会去求你儿子，让他移植肝给我呢？”杨徽冷笑，抬手拨开陶翠的手，想离开这个地方，可陶翠又过去拽住她，死活不愿意放开。

“陶翠，你放开！”时致远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一手扯开陶翠的手，一手将杨徽拉到身后，“你太过分了，让我爸出钱治你儿子，还敢让被你抛弃的女儿给你儿子移植肝脏，你有脸吗？我看你脸都没了，皮也没了。”

时致远力气大得很，抬手一推便将陶翠推开，扯了杨徽迅速离开。两人走了许久，走到喧闹的马路边，杨徽停住脚步道：“时致远，刚才谢谢你帮我解围。我从那边坐公交回去了，再见。”

“别又跟我来这套。”时致远上前扯住杨徽的衣摆，“别又说两句就走，难道我是洪水猛兽？见了我就要跑？连几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讲？”

杨徽顿了一会儿，说道：“时致远，我是真的感激你，但我也不想与你独处。原因你很清楚。我不知道今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我相信不是巧合。你何必总是这样关注我的事情？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你应该很明白的，你不应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的。”

“杨徽，你可真够心狠的，我前脚刚帮你，你后脚就要把我踹开？翻脸不认人说的就是你。”时致远气上心头，牙槽擦得咯吱响，恨不得咬杨徽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