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十年，旬一除了修心之外，学习了许多术法与神通的法咒，大部分都是从道观内的藏书楼那里自学的，太虚道人和梧桐居士偶尔也会传授给他一些藏书楼里没有记纳收录的术法神通。

袖里乾坤，藏书楼中记载的一门神通，据书上所说，袖里乾坤修炼到极致，衣袖之中可自成一片天地，十分厉害。

只能依靠呼吸吐纳的瞬息借取天地灵气的旬一自然达不到那种境界，不过若只是用衣袖来储存琐碎物件的话，倒是绰绰有余。

吃饱喝足后，已是日落黄昏，太阳已经落山，残余的光辉将半边天的云彩染上一层橘红，两人将地上火堆熄灭，拿着葫芦和水袋到溪水旁取水、洗澡。

旬一走在前面给陈星河带路，两人穿过密林，拨开杂草，潺潺水声落入耳中，溪水清澈，一眼便能看到溪流底部的泥沙。

溪水旁，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子正坐在岸旁，将双脚置于清凉溪水中，轻轻摇晃，溅起碎小水花。

这两位女子一个身穿红衣小袄，另一个一袭黄裙，正是先前在枫叶镇上和旬一他们不欢而散的林子裳与漪儿。

旬一和陈星河的赶路速度不慢，再加上林子裳与漪儿二人赶路时经常停下歇息打闹，结果到头来，骑着马的她们走了半天，居然与旬一两人用脚走出的路程差不多。

两位女子在河边嬉戏打闹，没有发现从密林中走出的二人，被她们拴在树边的两头骏马倒是瞧见了两人，还不等马儿发出嘶鸣，惊醒主人有生人靠近，陈星河双手各抓一把鲜草，塞入两头马的口中，堵住了它们的嘴。

“别瞎叫唤嗷，咱们在道观那儿见过的，熟人！”

正在安抚两头骏马的陈星河瞥到旬一拿着他那只老葫芦就要往小溪旁去，赶忙拽住他的衣角，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要不咱们晚会儿再来吧，在客栈那儿被人家误会成了骗子，现在这么巧，又碰上面，说出去谁信啊，她们肯定会把咱们当成意图不轨的歹人的！”

旬一轻声道：“骗子也好，歹人也罢，都不是什么好印象，不去解除误会，一直敬而远之，对事态的好转没有半分帮助，再说了……”

晃了晃手中的葫芦，旬一语气无奈，道：“她虽然与我有缘，可我还不至于没脸没皮地硬凑上去，我不躲她，也不追她，一切皆看缘分，现在，我只是想去打点水。”

忽然，有笛声从河岸旁传来，笛声低沉悠远，不算悦耳，却很动人，两人抬头看去，发现漪儿不知何时拿出一支短笛，笛声正是由她吹奏的。

“咳咳。”

林子裳清了清嗓子，开口唱道：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歌声悠远绵长，如痴情女子的内心独白，伤心哀怨，凄美动人。

草木溪水旁，连绵不绝的虫鸣鸟啼声、潺潺溪水的水流声，与歌声一同入耳，仿佛坐在河岸旁的那位红袄姑娘，便是歌中的那位山鬼女子。

陈星河挠了挠头，眉头微皱，“听不太懂，还不如咱镇上的歌谣来得简单易懂，不过……挺好听的。”

“《山鬼》，讲的是一位痴情的山鬼女子与情人约定相会，情人未能赴约的故事……”

旬一回过神，轻敲陈星河的脑袋，“林夫子应该教过才对。”

陈星河嘿嘿一笑，“教过，教过，我说咋这么耳熟呢。”

得，林夫子教给他的，恐怕都被他给还了回去。

旬一无奈地叹了口气，拿着葫芦走到小溪上游，蹲下身取水。

歌声与笛声戛然而止，林子裳与漪儿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蹲在小溪上游，面色平静的取水道人。

旬一侧过头，见她们俩像见了鬼一样瞪大着眼睛盯着自己，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玩笑道：“看我作甚？难不成两位小姐是想要我去下游喝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