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袖追着玄霄而去，一路追到湖心亭都不见玄霄踪影。正要去别处找找，从湖心亭传来交谈声。

“……师姐，为何不选绣袖，而选了冰心呢？”是楚秀萧白胭的声音，正是萧冰心的师父。

绣袖顿了顿，又听见萧白胭道：“我自己的徒儿我最清楚，冰心性格直爽，毫无城府，加上能力不佳，恐怕难当大任啊！”

然后，是轻微一声叹息。

绣袖心里一紧，听出是自己师父，七秀坊坊主，绮秀叶芷青的声音。

叶芷青谓然叹道：“还有更好的人选么？如今局势晦涩难明，七秀坊身处风雨飘摇中，不得不出此下策。”

萧白胭闻言也是一叹，转而问起另一件事：“绣袖她……究竟犯了什么过错？若是能勉励改正，不失为一个好的人选。”

对于绣袖，叶芷青却不愿多谈似的，只说了一句：“不须谈她”，叹了口气，继续说起如何□□萧冰心了。

绣袖神色不变，内心却如狂涛骇浪。呵，不须谈她？

她十岁拜入七秀坊，如今已是第九个年头了，在七秀坊的时间差不多占据她目前人生的一半。她自问尽心尽责，勉力教养坊中姐妹，一力承担事务。

她为七秀坊辛勤近十年，最后选定下任坊主时落选，不是没有过心酸苦楚，只是选择相信师父，以为师父会给自己一个解释。

没想到，只得到了一句“不须谈她”。师父连谈及她都觉得不悦吗？

绣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是内心激荡，失魂落魄。

“你怎么了啊？”

玄霄脸上哭的通红，泪痕未干，还是别扭着拦住绣袖。

绣袖也不知怎么了，只觉得灵魂都被抽离，如同行尸走肉。她一抬头，玄霄被吓了一跳。

“你……，你别哭啊……”玄霄被她吓出了哭腔，自己抽了一下鼻子，手忙脚乱地拿了衣袖替绣袖揩去眼角半滴泪水。

绣袖被她一擦，回过神来，只是轻轻退后，自己伸手揩了揩，没有泪水，只有一片水意。

“你……怎么在这儿？”绣袖一边擦，一边问道，还带着厚重的鼻音。

玄霄老老实实回答道：“我刚才想了想，觉得你是个大坏蛋，欺骗我的感情。所以我要回来教训你一顿来着。”

绣袖看了她一眼：“我没有。”没有欺骗你的感情。

“好好好，你没有。”玄霄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敷衍两句，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糖霜桃条，可好吃了，你要尝尝吗？”

绣袖本来想说不用，她从不吃甜食的。可是话到嘴边，鬼使神差变成了：“好。”

糖霜桃条的确好吃，酸甜可口。表面一层细密的霜糖融化在嘴里，甜丝丝的。

她面无表情地吃着糖霜桃条，玄霄拉着她坐到水边桃树下，纷纷花瓣落了她们一身。

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远处轻软的风吹拂过两人的脸，把脸上的泪痕吹干。

过了半晌，绣袖的心情平复下来了。脸上又挂起了从容不迫的微笑。她转头想说些什么，玄霄却不在原地。

阳春三月，冰雪消融，草长莺飞。玄霄趴在岸边，眼巴巴地看着近岸的水草丛里，黑压压的一片。

是蝌蚪。大大的脑袋，拖着一根细长扁平的尾巴。成群结队在浅水出游动。

玄霄趴在那里舀蝌蚪玩。莹白细嫩的手伸进水里，猛地一握，抓起一把黑压压的蝌蚪。水很快从指缝流走，只留下一手蝌蚪在那里挣扎。

玄霄挨个把蝌蚪戳了一遍，非要把人家戳得翻身，打几个滚，这才心满意足，把它们放了，又瞅准另一群蝌蚪。

绣袖在一旁看着，心里不知怎地，突然一片柔软。胡思乱想一堆，突然想起来，若是妹妹当年活下来了，想必和玄霄一般大了吧？

想到妹妹，绣袖心里一片柔软。

“唉，你好了啊？”玄霄又抓过一把蝌蚪，看见绣袖情绪平复了，转头兴高采烈地过来，摊着手：“看，你们这里有小蝌蚪唉！”

一点也不像妹妹。绣袖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