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瑛引着黛玉俯身到近前，咬了好一会儿耳朵，黛玉的脸色则一会儿凝重，一会儿释然，一会儿又纠结起来。总之，紫鹃等人虽听不见这两人的悄悄话，但从黛玉的脸色变化也能猜出个大概，这晋王的主意似乎不那么妥当。

不过，晋王也是个执拗的脾气，一旦认定了的事情，也很难改变。比如这次与太子借钱一事，黛玉听了理由后虽也不怎么赞成冒这个险，但朱瑛却一意孤行了。而且，这求助的书信还是午饭后从黛玉的书案上写就而成。

黛玉也是个谨慎的，将朱瑛亲笔写好的书信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满心忐忑地交给他道：“殿下果真要冒这次险吗？你要知道，一旦太子动了怒，不光晋州，就连殿下的性命恐怕都难保啊！”

朱瑛冷笑道：“他想要我的命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还怕再多这一回？——你放心吧，他不会不答应，除非他不想当皇帝了。”

黛玉见他主意已定，只得叹口气，双手合十道：“但愿老天保佑你平安无事吧，毕竟只有你平安了，整个晋州才能平安。”

“也包括你！”朱瑛微微一笑，“如今，你也是我的人了！”

黛玉无心同他玩笑，只白他一眼，便撵着他回王府处理杂务了。

当夜除夕，晋州城里鞭炮齐鸣，孩子的嘻笑声，大人的祝颂声，以及官兵们为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们准备的施粥声混成了一曲特殊的除夕夜曲，令初来乍到的晋王府和潆月居的各位少了一些思乡之情。

既来之，则安之，无论晋州穷富与否，也已成了他们名副其实的第二故乡！

潆月居内，黛玉为众人设了简单的小宴，也备了几壶晋州的特产美酒。只是她并无心饮酒，只将必要的礼节带过之后，便携了紫鹃等人登上了后园内那座用来赏景的三层楼阁。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注）。——这个除夕，是父亲去逝后的第一个除夕，可惜她不能回乡祭奠，只能在这高楼之上遥拜，祝二老双亲在九泉之下相逢结伴共度除夕。也希望二老不要再挂念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因为她的身边已经有了良人。明年之后，她将为人妻，不久的将来还会为人母，再也不是孤苦无依的女娃娃了！

祭拜过后，黛玉一步步下了楼梯，谁知在楼下居然遇到了匆匆赶来的朱瑛。

“玉儿！”他喊道，“我来迟了，该同你一起祭拜岳丈和岳母大人的。”

黛玉莞尔，宽慰道：“你明年再拜也不迟。”

朱瑛正色道：“我们既被赐婚，这婚姻便是天定了，我现在祭拜也是合情合理。”说完，又携了黛玉重新登高而上，郑重地祭拜了林家双亲，这才再次与黛玉相携着回了黛玉的主院。

此时，主院内的闲杂人等已经各回各家了，只留春纤一人摆了瓜果点心等着她们回来共同守岁。而朱瑛的身边除了吉祥、吉瑞，也再无他人。

这样难得的除夕之夜，朱瑛只想和黛玉一人共度，遂拿了过年的赏赐发给几人，然后吩咐道：“今儿是除夕，给你们放假，到隔壁屋子里另支张桌子，或玩牌或吃酒，你们随意，只不许来打扰我们。听清了吗？”

几人面面相觑。吉祥一脸贼笑，吉瑞也难得露出了一线欣慰的笑容，只有紫鹃和雪雁一脸紧张地看看黛玉，又看看朱瑛，一时心里矛盾得紧。

黛玉倒没想太多，便对紫鹃和雪雁道：“放心去吧，我和殿下喝茶吃点心，若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自会喊你们。”

两人无奈，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吉祥和吉瑞两人到隔壁去了。

毕竟都是十四五六的半大孩子，不大会儿功夫，隔壁便响起了雪雁和吉祥的划拳声，还有稀里哗啦的洗牌声，以及紫鹃和吉瑞一递一声的交谈声。朱瑛支着耳朵听了半晌，直到确定了这几人没空来捣乱，这才对黛玉神秘兮兮地一勾手道：“坐过来！”

黛玉知道这人没安好心，遂红着脸啐了一口，骂道：“老实坐着说话吧，别闹出笑话来让人瞧见！”

朱瑛咬牙：“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