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那天，黛玉照旧早起背书。

她惯来是从点油灯一直读到天明时分的，此时天色刚亮，油灯还未被熄灭。便有下人通报，林栖和其母亲求见，黛玉自然立刻去正堂见人。

黛玉进去时，正见两人候在里间。

“林少爷大喜。”林栖的母亲连忙道，一边说着一边要作揖。

黛玉连忙止住了，让两人坐下了，林栖的母亲喜气洋洋道：“我们孤儿寡母的，日子这样艰难，能赖林大人的忙上学堂，本就是大恩了。如今栖哥儿考上了秀才，便带了些薄礼过来。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我家的情况大少爷也晓得，也算是我们孤儿寡母的心意。”

管事便低声告诉了林栖父亲送来的一些瓜果新鲜蔬菜，黛玉晓得林栖的母亲便是织布和卖菜为生，此时也替她们高兴，“这是喜事，管家，封十两银子给伯母做喜钱。”

“这怎么行……林大人本就免了栖哥儿的束脩，这是万万不能收的。”林母说到这里，感动得有些哽咽。

林栖走上前来，弓腰行礼，神色沉稳，“这十两银子，当真再拿不得。大恩无以为报，日后若是有……栖必定记得这恩惠。”

陈修齐这样的身份，一年的束脩数十两银子都请不到，这真算是天大的好运。

黛玉看向林栖，沉声道：“立身以立学为先，兄长万莫推拒。”

林栖犹豫了一会。

林母却是真的感动，“栖哥儿日后若是有些出息，也全是林大人和少爷的恩惠得来的。我们母子，别的做不了，日日上香替大人和少爷祈祷，总是做得到的。”

“收下吧。”黛玉笑了起来，“读书的路还长，哪里不需要钱呢，有这些总比没有好。”

林栖原本看黛玉还算平静的目光微微变了，这话是真的是为他们打算，而不是什么锦上添花的客套话。他心中的那一点不舒服几乎都褪去了，拱手深揖，“阿岱能考中第一名，果然是宽厚爱人的品性。”

黛玉一愣。

她知道自己肯定能考个不错的名次，但是没想到自己是第一名。

她正准备说话，小厮便从外面冲进来报喜，“少爷，您考中了！还是第一名，学府里的老爷们有好几位给您下了帖子呢！”

说着，便把文书递给黛玉看。

果然，上面写着是第一名。

整个林府顿时喜气洋洋，管事连忙走出去，安排各个小厮去放鞭炮撒钱。且一撒便是两万钱，林家母子两个顿时有点局促。

黛玉看向两人，笑着道：“林兄才学斐然，想必也得了不错的名次，恭喜恭喜，同喜同喜。”

林栖听到名次时，脸色微僵。原本想要说话，最后到底没有开口。

林母笑得见眉不见眼，“是考得不错，说是第二名，我们家的门楣就指着栖哥儿好好读书，不必子子辈辈都在土里刨食。”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林栖和母亲便离开了。

黛玉伸了个懒腰，先去写了封信寄给京都的父母，交代了名次与这些日子对林家庶亲的安置，又继续去把没背完的一篇文章背完了。

等到把今天的所有学习任务搞完，天边已经爬满暮云红霞。

黛玉洗了个冷水脸，换了身干净轻便的直裰，又叫上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出了门。

她直奔之前下注的茶馆，茶馆里的小二面色忧愁地等到了黛玉，那毛巾抹了把直冒汗的脑门，“郎君总算来了，林大人家的少年那样小的年纪竟然直接夺了魁，众人都输了，险些要闹事……”

小二唠唠叨叨，黛玉身后的小厮们一听，虽然不敢起哄，但是眉飞色舞与有荣焉得很。

“小少爷是怎么算到是林少爷的，这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我今日险些被揍了……”小二说着说话，一拍脑门，看向黛玉，失声道：“您该不会就是林少爷吧！”

正要替黛玉取银子的账房也抬起脸朝黛玉看过来，茶馆里原本正在听说书的众人也朝黛玉看过来。

黛玉：“……”

小二结结巴巴道：“林少爷，您下注给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