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早餐，几个人便跟着蓝玄回店里收拾狼藉。店铺被砸，得歇业到年后才能恢复，阿善也被蓝玄打发回老家探亲了。

蓝玄其实主要是考虑已经到了年关，阿善既然有家人在，能回家陪陪家人也是乱世中少有的慰藉。

四兄弟面对着一屋子的狼藉，立了半天，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动手收拾。还是蒋再林打头说先修桌子，顺便做几把新椅子体验一把做木匠的快乐。

有了开头，大家才有了动力。蓝玄从市场采购了些木材，几人磨蹭到下午才开工。

谢迪边画图纸边开口问起莫宗盛突然到上海的原因。

“休年假，顺便来看看你们。”莫宗盛正拿着推刨推木头，嘴里衔着铅笔，口齿不清道。

“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部队还休年假呢？”蓝玄不满地嘀咕一句。

“也许是最后的狂欢吧！”

两党都来人了，是该到清算的时候了。蒋再林想着不觉点了点头，将木板按照谢迪先前画好的图纸画上轮廓，说：“也是，咱们中国不是有一句老话吗？秋后算账。”

“所以啊，大哥，你的好日子到头了。”谢迪也帮腔道。

“我天天在黄土里摸爬滚打，哪有你谢大少爷的日子好？”

“大哥，你这就寒碜我了，我在自己家还要看洋人脸色行事，我容易吗我？话说昨晚叶警官说让我们写什么感想，我倒觉得他是在试探我们的心性。你说他是哪一边的人？”谢迪前半句说的大声，后半句声音倒是降了八度，他将脑袋搭在莫宗盛的肩上，有咬耳朵的意味在里面。

莫宗盛的小眼睛里翻起波涛，他顿了半晌才应道:“不好说，压了这么多年，人都被逼成了魑魅魍魉。”

“所以我才问他是哪边的人呢。”谢迪撇了撇嘴，示意他对莫宗盛的回答并不满意。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很有想法，也希望我们有想法。他似乎对我们给予了厚望。”莫宗盛若有所思地应着，心情有点沉重，作为军人，他似乎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我们吗？”蒋再林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那他真是高看我们了，他们无能为力的事情，我们能怎样？”

别人不知道，但谢迪清楚，关于抗日，蒋再林是那个最积极、最不怕死、最想四两拨千斤的，甚至拉着他将南京和延安的人引到了家里来。但在外面却装成了什么都不懂，将爱国当儿戏的二百五。这叫什么来着？对，扮猪吃老虎，蒋再林就是那种人，不然在外颠沛流离那么多年，怎么活下来呢？谢迪想着不觉有些心酸。

“不斗一斗怎么知道我们不行？”莫宗盛呡了呡唇，其实他这一次到上海，也是接了任务的，只是他不知道怎么跟兄弟们开口。

他的任务是到上海找一个代号为“夜半”的特工，然后听从他的指挥，组建一个以年轻人为主要力量的情报网，为中央培养新一代情报人员中坚力量。

谁都不想过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但是时代使然，上一代人没有完成了使命，他们必须接过来。

“大哥想怎么个斗法？”谢迪看出了莫宗盛表情里的纠结。

“这不关你们的事。”莫宗盛顿了片刻，终究没舍得让自己的兄弟卷入其中。

愣是再傻的人，也听出了莫宗盛话里的意思。

“不拿老子当兄弟是不是？”蓝玄一听就不高兴了。

“哥哥们，你们在说什么？”蒋再林再次装傻充愣。

谢迪心底笑一声，耸了耸肩，朝着莫宗盛抛一个媚眼说：“大哥，有些话呢，你既然不想说就不该引出来，既然引了出来，那就好好说，别打哑谜，不然这俩智障听不懂。”

莫宗盛看着一脸好奇的三个人，最后说：“其实我这次来上海是有任务的。”

“什么任务？”蓝玄好奇宝宝上身，开口追问。

“找一个代号为‘夜半’的特工，跟他一起组建上海地下情报网。”莫宗盛说完，蒋再林立马退了半步说：“不是——，你到底是哪边的？我听着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