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六点，和陈叙住同一个宿舍的人都醒了，没人赖床。

第一个醒的是于玏，他睡上铺，下床的时候声音很轻，但依旧被下铺的陈叙听见了。

陈叙醒了之后不着急起床，先闹腾别人，首当其冲的事吴一跃。吴一跃撒起床气撒得气吞山河，一边发牢骚一边把床板滚得咚咚作响，全寝的闹钟都没他动静大。

“这踏马什么破规定，”吴一跃功能特异，明明是第三个醒的，却能撒起床气撒到最后一个起。他一边刷牙一边叽里咕噜地炸毛，“不让人带手机还要人按时到，前一天还把人往死里练。”

“有手机你更起不来吧。快着点吧，就你最慢，等会迟到了。”陈叙一边套迷彩外套一边催促。

“你他妈也没搞完，还有时间说我？”吴一跃牙膏沫子喷他一脖子。

“我操！你大爷的，太恶心了！”陈叙捶吴一跃一拳，打开水龙头哗啦啦洗。

两人飞速洗完飞速出门，路上碰见反折回来的于玏——他半路发现自己束带没带，回宿舍拿。

陈叙抬手看了下时间，估摸着以于玏的速度，来回一趟一定要迟到。他二话没说把自己的束带取下塞到于玏手里，对吴一跃和于玏说：“你们先去集合，我跑得快，我回去拿。”

短跑是陈叙的强项，一个来回对他来说不成问题。更重要的是，他想借个机会感谢于玏，连同昨天那瓶水和那支霜。好在宿舍里东西不多，于玏东西放得也整齐，陈叙不一会就找到束带自己戴上，按时到地集合。

然而奇怪的是，陈叙回来了，于玏却没见人。陈叙拿着名册在队伍前点名，喊了一遍于玏的名字无人应答。在教官的目光下，陈叙又硬着头皮喊了两声，短短俩字拉得无比长。

“没来？”叶教官走过来看了一眼，“这个字怎么念？”

“le。”

“名字记着，接着点。”

弄巧成拙，陈叙无奈继续点名。吴一跃倒是来了，陈叙趁他答“到”的时候冲他递眼神，问他于玏去哪了。

吴一跃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

半小时过去，于玏还是没来。

一小时过去，除了于玏之外所有迟到的人都到了，于玏依旧没来，陈叙觉得事情不对，想跟教官请示一下，又担心于玏的名字更加深入他心，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办。

两个小时过去，于玏终于出现，他走到队伍旁边，喊了一声“报告”。

“名字，理由。”叶教官说。这几天迟到或不听指挥的，他都会先让人说理由，根据理由判定惩罚，但仍然没有人摸得着他量刑的标准和底线，因为他更多时候好像是看心情而定。

“于玏，没有理由。”于玏说。

陈叙在旁边捏了一把汗。

“迟到就是迟到。”于玏说。

叶教官严峻的目光从于玏脸上移开，他对着队伍喊了一声“稍息”，说：“不错。迟到就是迟到，任何理由在我这里都没有意义。”

“于玏。”叶教官目视他说。

于玏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了句“到”。

“蛙跳五十，自己计数，然后原地蹲姿一小时。”

话音落下，于玏默默退到一边开始受罚。

这个处罚不重，但陈叙知道，也绝对不会好受。尤其这个蹲姿，听说是监狱里惩罚犯人用的，陈叙担心他面子挂不住。

大队伍照常训练，练了一会后原地休息。陈叙看着于玏在不远处蛙跳，很想上去跟他说话，问他为什么迟到这么久。

腰上的束带有点勒，陈叙取下来，一边调整大小一边出神。

他冒着迟到的风险替于玏回去，不是想看到于玏受罚。

可于玏还是受罚了。陈叙并不是介意那点风险，对于他来说额外的作业可能更能称之为处罚。他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个多小时于玏去哪里了？怎么会“没有理由”？

今天的太阳依旧毒辣，慢慢爬升到头顶。于玏保持标志的蹲姿，汗水一滴一滴从额头淌下来，有的从腮边落到作训服上晕开，有的沿着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