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医院检查了吗？怎么样？”陈叙盯着正在喝水的于玏冷不防问。

于玏咽下嘴里的水，说：“去了，没什么。”

“每项指标都查了吗？去的哪家医院，可不可靠？”

于玏说：“市里最好的医院。”

“还有省里最好的医院呢，”陈叙说，“多检查几次，万一有没查到的呢。再不行试试中医。”

其实刚刚在于玏说“没什么”的时候，他就该点到为止，朋友间的关心已经表达足够，再往前走就有过分之嫌。可陈叙不认为于玏一切正常。于玏握着水杯的手横在面前，手腕好像比前段时间更细了，皮肉像快要包不住指骨和腕骨，突兀得刺目。

失眠的症状并没有减轻，他白天犯困的同时，似乎也在一天一天地瘦下去。每天都能看见的人，变化起来就不容易察觉。虽然陈叙和他朝夕相对，可他瘦得实在太快，快到侧脸的弧度都肉眼可见地变小变平，眼镜似乎都架不住。

事情比想象的严重，不能坐视不管，陈叙就总问于玏去没去医院看过，于玏应付不暇似的，于是陈叙有点恼火：“你每天在吃饭吗？你瘦得太厉害了，没发现吗？”

“吃不下。”于玏说。

看他满脸“已经尽力了”的表情，陈叙无奈地笑着说：“你这儿干嘛呢，得相思病了？为伊消得人憔悴？”

于玏知道他在信口胡说开玩笑，却还是认真地回复说：“不是，饭菜没味道，我不想吃。”

领略过几次于玏家的饭菜，色香俱全，味没尝过不知道，外加营养均衡，陈叙眉毛一斜，心想这货吃饭还挺挑，而且对自己够狠，不爱吃宁可饿着，真难养活。

“跟着我，两天内带你吃遍学校食堂，保管你回家吃嘛嘛香。”陈叙说。

于玏沉吟片刻，似乎在思忖这个提议的可行性。陈叙见状，心里浮起一丝期待。

“不用了。”于玏说。

陈叙也不十分失望，自己跟自己解围似的说：“也是，食堂没什么好吃的，还不如我做的，改天给你做一桌。”

于玏不说话。

他们两个相处，话题总是莫名其妙地中断，掐断话头的人无一例外是于玏。无关礼貌，很多人的说笑或者真话、单义或者双关，他不了解也不想深入剖析这些纷繁复杂的界限和区别，更不想回复含义不明的废话，所以干脆不说。

陈叙用贫乏的语言形容了一下自己的厨艺，然后漂移一般扯回话题，谆谆叮咛让于玏抽空再去检查检查。

从上学期运动会那会开始，于玏就挺受不了这种老妈子似的絮叨，忙说“知道了”。

陈叙说着说着自己也好笑，他平时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好好一副胃说整坏就整坏，这会儿让于玏保重身体倒是一套一套。

有一次回家，他跑赵奶奶家去打听有什么安神补养的药膳，打算自己做一点带到学校来给于玏喝。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赵奶奶看他大小伙子精神不错，料定不是做给自己喝，于是问，“你妈病啦？我都劝过你妈，让她……”

“不是不是，”陈叙连忙否认，“我一同学，最近老失眠，还瘦得厉害。”

赵奶奶一笑说：“哟，我叙这么热心呐，男同学女同学啊？”

“嗐，您甭管这个呀，放心，男同学，大学霸。”

“不会是甲亢吧？三单元302那家老太太就有，我听着你说的挺像。”

“甲亢？你知道啥症状吗？”陈叙依稀记得初中生物书上写过这种病，好像是缺什么造成的来着？不记得了。早知道当时背书认真点了。

“好家伙，能吃就是不长，体重哗哗地往下掉。”赵奶奶描述道。

于是陈叙立时把这种可能排除，“那不是，他老吃不下。”

赵奶奶不认识于玏，听了也心疼地说：“你同学，跟你差不多一小伙子吧，年纪轻轻的，应该正是长身体能吃的时候，怎么吃不下呢。他爸妈呢？你搁这儿煲汤，不如让他爸妈给带医院看看去……”

陈叙噎了一下，他倒不是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