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逃学旷课，他看着前方于玏的背影，相信于玏也和他一样。

他要去哪里呢？陈叙说了不会干涉他私事，心里却忍不住好奇，是什么在召唤他让他非出去不可呢？

“会走很远，”于玏在前面说，“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好马不走回头路。”陈叙说。

“没有骗你。”于玏说。

“你走就是了，假如我走不动了，你就把我放路边不用管了。”陈叙说。

单论体力来讲，先走不动的一定不是他，这个假如和刚刚的“在这守着”一样狡猾。

“一直走路会很无聊。”于玏说。

“两个人走就不会了，我们可以畅聊古今，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陈叙说。

但于玏不是健谈的人，说话就变成了陈叙单方面的事，话题也全是他找。

“你……”陈叙想了想，“什么星座的？”同桌一年多，都是有事说事，几乎没有碰见过闲扯淡的时候，所以这个头起得有点飘忽。

“不知道，”于玏说，“没算过。”

“那生日是哪一天？”陈叙本来随便问一句暖场来的，于玏一句“不知道”反而勾起了兴趣，非要知道不可了。你不知道我还不会自己算么，他心说。

“九月初八。”

“九月初八……”陈叙默念一遍，“农历啊，公历哪一天？”星座根据公历来的，他不是属日历的，转化不来。

“不记得了，我不过公历生日。”于玏丝毫不给面子。

“好吧，不说这个了，你喜欢什么颜色？”陈叙转换话题

“没有。”

“……呃，”陈叙又寻思了会，想了解了解他的兴趣爱好，就问道：“你平时在家经常做些什么？”

“活着。”

陈叙：“……”好吧，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有人可以五分钟把节奏带得全场沸腾，就有人能一句话聊崩所有的天。

陈叙有心认为他不是故意的，但也觉得这么盲目地问下去，除了一直卡顿不会有任何变化，于是思考了一会，换了个更具体的方向。

“你上次说喜欢旅游……”

于玏缓缓偏头，陈叙以为这个话题说到点子上，距离顺利打开他话匣子不远了，谁知他问道：“哪次？”

陈叙一时有些无语。

于玏努力地回忆了一下，说：“好像是说过……记性变差了。”后面一句既像是对陈叙说的，又像是对自己说的。

他平时很少用“好像”这个词，陈叙想，他说话总是字字精确、不留余地。陈叙继续顺着往下说：“喜欢去哪旅游？”

“自然景观比较好的地方。”

“难怪你空间里的照片大部分都是山山水水。”陈叙了然道。

走了快一个小时，陈叙早已走得发热，但于玏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也看不出他的目的地在哪。

也许他不是要去哪，就是随便走走呢，陈叙抬头看看阴沉的天，希望不要下雨。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陈叙有点熬不住，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呢？”

“墓地。”于玏说。

“是去扫墓么？”陈叙心说这也不是清明啊。

“嗯。”

陈叙道：“其实出校门的时候可以先告诉我一声，我知道更快的路。”他再次庆幸跟于玏一起出来了，因为于玏走的这条路不说南辕北辙，起码是明显偏离，绕了点圈。

“你没有问。”于玏说。

“好吧。”陈叙无可奈何，记起来高一的时候，于玏也曾经在军训的地方找了一个小时的路，不由得会心一笑。

“那跟着我吧，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呢。”陈叙说。

“可能走到走不动为止吧。”于玏说。

陈叙笑着说：“毅力可嘉，但照你这么说，要走到猴年马月去了。没我也一样啊，周围到处都是人，随便逮一个就能问。”

于玏不言语。

一个小时后，远远地看见了榆杉陵园的门。

走进陵园大门，新的问题来了，于玏好像不记得要扫的墓的具体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