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包烟只剩下几根，于玏接过来攥在手里，手掌缓缓握紧。“谢谢。”他道。

“最近是不是又头疼？还是胸口疼？”陈叙问。这几天他闻得出来于玏身上有烟味，只是奇怪没看到他抽过，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于玏说：“还好。”

要用烟缓解，就不是还好了。陈叙说：“不舒服要说，别一个人扛。”

于玏说：“习惯了。”很多人忍受不了疼，只是因为不习惯。而且说与不说其实没有多大意义，疼痛本身无法减轻，说了也只是多让一个人担心。

“你啊，真是。”陈叙道，“好吧。那以后别避着我了，我又不是不让你抽。”

于玏说：“你不喜欢。”

陈叙说：“我是不希望你抽烟，我觉得对你不好。”

于玏说：“不止是身体。”

“呃，”陈叙无言片刻，坦然承认道：“是，我其实清楚，一个人抽烟也不能证明这个人就不好……可是这种想法很难改，我不知道怎么说……就像你在我面前看书、弹琴，我觉得就该是这样，可是如果换成抽烟，我就觉得……和你不搭。”

于玏说：“我明白。对不起。”

“嗐，你道什么歉啊，是我的问题，我自己有成见。”陈叙说，“对不起，还给你，我不要。还有，你答应我，以后什么事都别瞒着我。别的方面就算了，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说。就算我不能替你疼，最起码也给我留点时间想办法，总比你一个人孤零零地扛着好。”

于玏低低地“嗯”了一声，陈叙道：“答应了要做到。”

他们走到距离水边仅剩几米的位置，于玏说：“你上次说过要打水漂。”

“对，正好今天手里没东西，可以扔个远的给你看。”陈叙说着，弯腰捡了个称手的石头，一下扔出去，石头“呼”地一声划破空气，然后“咚”地溅起水花。

这和于玏之前想象的场景一模一样，只是此时傍晚黄昏中，陈叙身形高大，却在朦胧的残照里显得瘦小。

江水粼粼泛光，对面江岸的夕阳沉沉下落，陈叙似乎被这景象感染，望着那天边的咸蛋黄，少有感慨地说：“旧的一天又没了。”

于玏说：“新的一天会来。”

陈叙转过身，看见太阳在于玏眼睛里变成两轮。“这话不像你说的。新的一天会来，可是像现在这样的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了。”

“现在。”于玏把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很机械地。

“对啊，就现在，这儿、你、和我。”陈叙说着又捡了几颗石子，趁天色还没黑透，一股脑扔了个尽兴。

“其实什么地儿不重要，主要是你和我，”陈叙说，“这么看的话，我还挺不想毕业的，如果每天学习没那么累，我真想再读几年高中。”

于玏说：“大学也是一样的。”

“什么一样？”

于玏说：“前几天，我收到了良大的录取通知书。”

陈叙愣了半晌，牢牢地盯着于玏的脸。于玏的眼睛被夜色掩盖，看不清楚，陈叙大步走近，伸出双手锢住他胳膊。“你说真的？你被良大录了？”陈叙难以置信。

“嗯。”于玏说着，微微挣扎了一下。

“啊，不好意思。”陈叙连忙松手，有点抑制不住的激动，“我以为咱俩的大学肯定离得很远，没想到还在一块儿。”

于玏说：“我也没想到。”

“等九月份开学我们可以一起去学校，平时还能一起上课，一起吃饭。听说良城好玩的地方还挺多的，放假的时候咱们……”陈叙兴高采烈地安排起来。

因为光线，于玏看不清陈叙脸上的表情，却能根据语气判断出，陈叙此时应该又是眉飞色舞的，像每次高兴起来那样。于玏轻轻笑了一声，却听得陈叙那边说到一半，突然沉默了。

“怎么了？”于玏问。

陈叙在江边踱了几步，于玏从他的脚步里感受到了一丝焦躁和局促。片刻后，陈叙站定了，道：“你……复读吗？”

又是这个问题。于玏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