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最后一天，汇报演出后是结训仪式，仪式的最后一项是送别教官。同一运动场的教官收到集合指令，在总教官的带领下，走齐步时靴子落地的声音整齐仿佛出自一人。他们从主席台前经过，离陈叙他们最近的时候，连队里突然传出一声洪亮的：“送战友，预备——唱！”

随后整个连队唱起忽快忽慢版的“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

战术队的教官在一群教官的队伍里，经过时目不斜视，一点也不关注的样子，然而腰背却下意识地挺得更笔直了些。他听到最后，觉得唱的真是太难听了，没有那小胖子领着唱下去，说每个人唱的不是同一首都有人信。

“走远了，听不到了。”队里有人说。歌声于是渐渐变小，最后所有人渐渐停下来了。

陈叙望着教官们远去的方向，忍不住说：“这唱得……”不好说。唱军歌是加强集体团结的，对整齐的要求就尤其高，结果他们这首不仅唱得不整齐，停得也不整齐，从头乱到尾。

有人道：“要是有人对我唱《送战友》唱成这样，我前一晚就把行李收拾好了连夜走……”

小胖子的嗓子已经恢复了，他十分维护大家的积极性，说：“这首大家第一次合唱呢，就学了一晚上，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陈叙在旁边很捧场地给他鼓掌，其他人也跟着拍了几巴掌，有人乱七八糟地说着什么“百灵鸟辛苦啦”、“百灵鸟谬赞啦”，说得小胖子不好意思地憨笑起来。

“这几天社团招新，大家这么有唱歌天赋，都和我一起去参加音乐协会吧！”小胖子热情道。

同学们连连婉拒。他们连和别的连拉歌就没赢过，每次他们一开口，对面教官和自家教官都是一脸惨不忍睹。检查军歌的教官听他们唱完，给评价的时候沉吟了很久，说：“听得出来大家还是很努力的……”

看大家情绪不高，小胖子于是转头对陈叙道：“陈叙，你一定要来啊！”

陈叙走了会儿神，闻言摸不着头脑道：“啥？”

小胖子说：“音乐协会。”

“哦。”陈叙模糊地应了一声，并不明确地说自己去不去。

傍晚，陈叙正和于玏商量过几天国庆假期去哪里玩，杨烨，也就是小胖子，打电话过来，说第二运动场马上有草地音乐会，问他要不要去。

“音乐协会办的，主要为了招新，现在操场还没多少人，前排很多位置。”杨烨说。

陈叙看了于玏一眼，说：“行，谢谢你告诉我，我看情况，不一定能去，不用给我留位置。”

见陈叙放下电话，于玏说：“我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他想说如果陈叙有事，可以不用顾及他。

然而陈叙很快说：“那我们去二运听音乐会吧。”

于玏微怔，陈叙凑近他说：“你说没事的。陪我。”

离二运还有一段路程，音乐声已经清晰可闻。走进操场，陈叙看见草坪中心立着一个灯，那一块是光源也是声源，围坐着一圈人。

陈叙在边缘找到一个位置，和于玏一起坐下，前面一位女生正唱着一首英文的《Seeyouagain》，婉转动听，周围的人安静地听，偶尔有人捂着嘴低声对身旁的人说话，为歌或者唱歌的人而惊喜。

氛围很好，夜晚悄悄降临到每个人脚边。陈叙转头看了于玏一眼，发现场地的灯光映在他眼里，那光亮像全部来自于玏眼底。

手机振动一下，陈叙视线收回到屏幕上，杨烨问他有没有来。

“到了。”陈叙回。

杨烨说：“你在哪里？”

陈叙观察了一眼周围，说：“在那个灯四点钟方向，外环。我朋友也在。”

杨烨说：“我帮你留了一张音乐协会的报名表，下次给你。”他本来想现在就给陈叙，但听说于玏也在，就想着下次。他对于玏有种莫名的害怕。

陈叙看见杨烨的消息，停顿了一下，打字道：“其实，我觉得我达不到音乐协会的门槛。”

昨天晚上，他拉着于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