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筠沉声回了句是，又低下头对皇后说道：“公主此刻就在寝宫之内，娘娘可想进去探望一二？”

皇后看他态度恭敬，心里更加得意，微微挑眉开口道，“自然不用首辅告知，本宫既然来了，自然是来探望公主的。”话音刚落便带着身后众人想要进入寝宫。

他衣袖一挥把人拦了下来，语气平淡的开口道：“公主病情严重，太医吩咐需要静养，还请皇后娘娘独自与臣进殿。”

宁念微微犹豫，想了一下便也同意了，让鸢尾一众人等在外面。步筠向她行了一礼，衣袖一挥，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娘娘，请吧。”

宁皇后不曾多虑，缓步走进了殿中，在宫殿之中翩然前行，步筠为她掀开玉帘，进到寝宫之中，很快来到公主的卧榻处。

榻前的纱帐如瀑布般垂下，并未紧闭，从重重纱帘之中露出一副惨白无血色的面孔，眼眸紧闭，额头上搭着湿纱巾，竟真的是病重的模样。

于这皇城中，病与死同样令人厌倦，皇后感觉有几分厌恶，只匆匆扫了一下就移开了眼神。看向步筠，决定不再兜圈子，直接开口：“首辅大人，公主的情况似乎并不乐观，本宫有些忧心，不若将其移到坤宁宫仔细调养。”

他冷笑一声，轻轻瞥了皇后一下，眼神冰寒入骨：“把公主移到坤宁宫，只怕并不是老祖宗的主意吧。”

老祖宗的主意？

皇后闻言心下一震，一时之间脸色变幻莫测，竟生生向后退出几步，硬打精神到：“大人此话何解？本宫不懂。”

他稍稍整了整衣袖，嘴角勾起一丝淡笑，沉声道：“娘娘认了也好，不认也没什么要紧的，臣不过是想让娘娘知道，公主如今在臣的看护之下，任何人都别想再伤她半分。”

宁皇后一惊，她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人明目张胆的悖逆模样，勃然大怒且怒不可遏地对着他一顿责难，“大胆！你个狗奴才！你以为你是谁？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月华泱泱大国，群臣侍君尚尊我为大，你算什么！敢以下犯上，恬不知耻！你知不知道我一句话就能要了你的狗命，到时候我看你还敢不敢如此造次，不知礼数……”

“呵，”一声轻蔑，面无表情，此时但凡有人稍一抬眼，都能感受到他眸子透露出来的逼人寒气。只是这一抬眼，见到的却是岑皇后眉心一点红的惨状死相。错愕，防不胜防，哦，也许该说是没有一点点防备，这自以为傲的女人就这样，仰面于地的倒下，惨绝人寰。

背后似有人受惊踉跄的动静，谢景臣轻柔回眸，目光恰与阿九碰撞。

有些失策…让她撞见了。

夏季时令变化莫测，就像那稀疏小雨这才有渐停趋势，转而瓢泼大雨又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

北方之雨势鲜有如此磅礴景况，它们连绵不绝地冲刷着这朱墙碧瓦，顺着檐边簌簌而下，汇于碧落池，弹起的水珠，高高低低，参差不齐。房屋的四角檐边处，张灯摇曳，似与雷公电母几相配合，交织出黑暗里触目惊心的白光。池中游物皆已疲惫，静静地散落而歇。

那雨刚停了一小会时，宁皇后带来的人都侍立在院子里等待召唤。这会突如其来的大雨，呲溜溜地将坤宁宫的太监宫女们淋得那叫一个劈头盖脸，狼狈不堪。当事人那简直是气愤不已，又万般无奈。

鸢尾被雨淋到怒火中烧，带着怨气道：“今日这天气简直是叫人气闷，翻脸比翻书还快！”说归说，却也是抬抬胳膊肘挡雨，想要负隅顽抗一下子。她哪看得惯那么些个杵在雨中坐以待毙的宫人们，一手提裙一手挡雨还不忘张嘴嘟囔道，“怎么的，一个二个，都是些木头人吗？大水冲到家门口了，不知道躲一躲呀！都过来避避雨啊！”

那么些杵着的宫人们，听到这话愣是半晌没回应过来，不过身体还是很诚实地紧随其上。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领着这群宫人的鸢尾适才提起裙摆将要踏上台阶躲雨，忽然出现那么一个人伫立在她面前。

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鸢尾的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