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怀音最后去见云丘子。她打听了半天，在神农殿找到了他。

对于凤怀音而言，云丘子是个很特殊的存在。

雍亲王夫妇和君无意心理年龄都没有比她大多少，她在几人面前装小孩子时，内心都有一种不是做自己的感觉。

可云丘子不一样，他的智慧和阅历让她这个来自异世的不安灵魂能彻底放松下来，能够真正地像个小孩子一样去撒娇、去依赖。

神农殿一个人都没有，云丘子一袭白衣，手背在身后，仰头看着神农像的脸。

凤怀音也仰头看过去，神农苍老的面容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两手在身前平托着，似乎要扶谁一把。

“你可知历代名医众多，为何云浮谷单单供神农氏？”云丘子苍老的声音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阿音不知。”若是别人问，她或许会高谈阔论一番，可云丘子问，她不想发表愚见。

云丘子转过脸看着她：“神农氏贵为炎帝，天下之主，却以身试毒，忍着万千苦楚记下中毒的感受和解毒的过程，是何等坚韧不拔、心怀大爱！读他的医书，方感何为字字泣血。与他相比，我的一生甚为失败。”

凤怀音突然湿了眼眶，两行清泪从面具中滑到下巴上：“外公，云浮谷的医者都妙手回春、医德高尚，在你的带领下云浮谷在大渊的影响也越来越大，而且你救了阿音的命，在阿音眼里，你的一生已经完满无憾了。”

云丘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管今后如何，千万记住你说的话——对于死者而言，好好活着是生者的责任。”

凤怀音想到凤怀述，泪水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一把扑到云丘子怀里哭出声来。

*

最后，她又去看了凤怀述。

“怀述哥哥，我明天就要回容歌城了。你有什么特别想见的人让我去帮你见见吗？没有啊，那就算了。那容歌城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我替你去吃一下？也没有啊，你这人活得可真无趣……”

“你是在和鬼说话？”越王站在她身后突然开口。

凤怀音吓了一跳：“越王殿下，你走路没声音的吗？”

越王没吭声，默默走上前盯着那墓碑看，只见上面刻着“凤怀述之墓”五个大字，底下落款是“丙申年七月十二凤怀音、凤怀延”。

“死了就是死了，你说再多他也听不见。”越王冷冷地说。

“你又没死过，怎么知道他听不听得见？”凤怀音挑眉问他。

越王顿时面色寒了下来，脸上盖满了冰霜。凤怀音一瞬间感到汗毛都竖了起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气？

她立即赔笑起来：“我开个玩笑......”

越王冷哼一声，转头走了。

什么嘛！和两个哥哥比这个越王太不温柔、太不亲切了。

*

晚上，凤怀音又有些睡不着，便走到露台看月亮。

贵客一般都会住在青云殿的侧殿中，因此郑云深看到她走出来，也狐疑地走到她身边：“这么晚了不睡觉，出来看嫦娥还是看玉兔呀？”

凤怀音转头一看，他穿着白色中衣，看起来气质大为不同。

还没回话，郑云深又说：“难道是看星星？”

凤怀音笑道：“你觉得嫦娥会不会很后悔偷走灵药？”

“会吧，广寒宫连个人都没有，恁地寂寞。”

凤怀音想，如果此时身边坐着的是凤怀述该多好，她可以跟他讲讲人类的登月事迹，讲讲阿姆斯特朗登上月球后说的那句话，讲讲电影《星际穿越》和《2001太空漫游》，不过估计他听不懂什么是四维空间和物种起源……

郑云深见她不回话，坐在她身边凑过脑袋说：“知道你毁容的时候，我和萧则打过赌，赌大应还会不会继续坚持和你的婚约，我赌赢了。后来有一年中秋，大应的宁王出使我国，我问他，为什么大应还要坚持求娶你，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郑云深学着宁王的样子，坐得端端正正，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