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鱼的体内混沌一片，残念之力聚拢的沙石在四周流动漂移，牢牢地把江纤尘和顾明允困在大头鱼肚子里。

令人意外的是，大头鱼身上没有多少怨气，至少不会伤人。

顾明允早就猜透了江纤尘的用意，大头鱼是残念所化，想要送它往生，必须化解了它到底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江纤尘有探知灵魂记忆的能力，或许能从大头鱼的残念里看到它生前的记忆。

江纤尘轻轻摆动鱼尾，无数水珠泛着荧光飘然散开，似萤火虫上下翩飞。不一会儿，水珠带着大头鱼身上的沙子聚拢，被江纤尘收回掌心。

“姑且一试吧，或许看不真切，毕竟这大头鱼的残念里还有多少记忆，我也说不准。”

江纤尘将一道灵力注入大头鱼的沙石中，缓缓地闭上眼。

探知的过程有些困难，他眼前是一团团模糊的雾气，那是大头鱼的残念中快消散的记忆。

江纤尘凝神，再运了几层内力，终于看清记忆中的画面。在这记忆里，安江还是一片原始秀丽的河流，水中生灵自由。大头鱼的身份似乎是安江河神之女，原形是一尾白身黑鳍的白鲟。

所谓河神，便是镇守管理河道的妖灵，颇有修为。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安江所有的妖灵都严阵以待，好像在备战，连修为最低的鱼类也在排兵布阵。大头鱼那时还是少女，正在巡视河道防守之事，突然发现有三个人闯了进来。

那三人居然是鲛人族的人！

江纤尘心神大乱，运转的内力险些阻塞，使得他胸间泛起血腥酸涩。

鲛人族，鲛人族的人和这大头鱼是什么关系？

江纤尘努力克制，继续看下去。

那三个鲛人族江纤尘自然认识，她们是鲛人族的祭司，在鲛人族中颇有威望，修为很高。可江纤尘看到，三个祭司好像都受了重伤，几乎是被扶着入了安江水宫。

随后，三个祭司将一个带着封印的盒子交给了大头鱼的父亲，交代了什么事情，便快速离开了。

江纤尘死死地盯着鲛人族祭司的身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一千年了，他被封印整整一千年，这一千年中，鲛人族杳无音讯，他也在苦苦查询她们的行踪，却没想到，再次见到族人，竟是在一只大头鱼的残存的执念里。

鲛人族容貌出众，江纤尘从来没有见过比鲛人更美的生灵，三个祭司在他眼里也是绝美无双，她们温柔而强大，怎么会有如此狼狈的样子？到底是谁伤了她们？

江纤尘心神动荡，凌乱的内力掀起涟漪，顾明允立刻握住他的手，帮他调息稳定内力。他不清楚江纤尘到底看到了什么，但这样下去，只怕可能走火入魔，他立刻轻声念咒，稳定江纤尘的心神。

江纤尘也在努力控制调息，许久后才慢慢清醒过来，他睁开眼，一滴泪无声而落，化作蓝色的珍珠。

那是鲛人的眼珠。

顾明允下意识伸手接住，将这滴泪握在掌心。

“你怎么了？”他担忧地问。

江纤尘眨眨眼，轻轻调整气息，慢慢地将方才探知到的记忆说了一遍。

“大头鱼的记忆很模糊了，方才我看到的也有些没头没尾……”他低声说。

顾明允蹙眉：“如此说来，你看到的至少是千年前的记忆。都过去这么久了，它还存着这样的记忆，只怕记忆中，就有它未了的遗愿。”

江纤尘却没有头绪：“它的遗愿到底是什么？”

顾明允若有所思：“你说，鲛人族的祭司给了河神一只盒子？可看到盒子中装的什么？”

江纤尘摇头：“盒子没打开，我没看见。记忆太久远，他们说话的声音也很模糊，我听不清。”

他的尾巴又低垂着，看起来很失落。

顾明允握紧那枚鲛人泪，嘴角抿了抿：“如果它还有记忆，应该能记住的。”

江纤尘眼睛一亮：“对啊，我可以直接问！”他立刻摆动尾巴，纤细的腰轻轻一扭，蓝色的尾鳍花一样绽开，他游到高处，大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