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七满心的怨恨刹那间没处宣泄，徒留颓然。

该恨韩子慕吗？造成一切的凶手都是徐如智啊，管韩子慕什么事？可偏偏就有那么些情况，明明他没有做错，偏生叫我这般难受。

起初他还可以自我麻痹，可韩子慕的话如利刃一般直接捅入他的心里，扒开了他自以为是的自尊心，一时他竟然没什么脸去面对韩子慕。

韩子慕问道：“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当时你做了什么搞垮了丹阁吗？”

话题一转，卓七却对此异常警觉，一笑：“韩师兄果真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不该问个清楚吗？”韩子慕心里知道，卓七对当年自己所做的事情几乎是异常的警觉，将所有罪过卸给丹阁也是干脆利落，这样一个人肯定不好套话。于是，他寻思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先告诉你：这是你欠我的，然后给你一个还我的机会。

卓七对于当年的秘密守口如瓶，摇摇头，说道：“卓七怀恨在心，诬陷师兄，杀害亲传弟子，实属罪该万死。”

情理没用，那只能利诱。韩子慕问道：“若是我有法子让你恢复根骨，然后有机会重新修炼回金丹呢？”

卓七一怔，满面笑意终究消失得一干二净，恢复修为，将来还是突破元婴甚至化神，总比在这里混吃等死划算得多。他绷紧着嘴唇，双眸下垂，最终想是下定了什么决定，咬着牙说出：“黄某自知罪该万死，无颜面修炼。”

这下子倒是让韩子慕彻彻底底愣住了，想卓七这般还有恨意的人，自然不会是死气沉沉，就从方才他的表情上看，几乎以为他要成功了。结果，卓七反口就是一声拒绝。

有什么东西比自己的修为还重要？

“你可知刚才是谁将我带来找你？”韩子慕问道。

卓七点头：“徐代掌门。”

韩子慕威胁道：“你知道他的做法是什么意思？”

卓七已是弃子，保他一命不过是顺手为之。而徐蕴于将韩子慕带来找卓七，就是有给个顺水人情的意味。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卓七一闭眼，高昂着头。

这倒是韩子慕想差了，这压根不是徐蕴于收买自己的顺水人情，就是一棍棒敲你头上，我就算人给你，你也什么也挖不出来。

徐蕴于手上握着什么东西，竟然让卓七一句话也不敢说？

“我要你命作何？”韩子慕叹了口气。

卓七睁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韩师兄慈悲心肠。”

韩子慕被卓七四两拨千斤的语气给噎到了，自古都是我噎别人，还极少有人软绵绵的怎么打都不疼，还能反手把他腰给扭了。

于是他将卓七拿出来的几瓶酒葫芦统统抱走：“这酒是好物，多饮不利身心，我且带走些。”

卓七眼看自家酒被一把搬空，急红了眼：“师兄，这酒可是我三个月月俸。”

“这就是特权。”韩子慕抱着酒，在‘特权’二字加了重音，我这是明抢，你要乍地！

卓七拦不住，眼睁睁看着韩子慕一眨眼消失在屋内。

他竟然不气，更多是无奈。他头一回对“特权”不敏感了，没有愤世嫉俗了。

卓七望着自家空空如也的客厅，那几瓶用来续命的酒瓶统统消失的无影无踪，沉默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对着窗口望着韩子慕渐渐离去的背影。

这酒被搬空，几乎是命根子被掏了。可他却不会厌恶韩子慕，好像刹那间，因为他那句“我要怎么做”，他仿佛也体会到了韩子慕的无奈，这本来就是无妄之灾，而韩子慕的行为被看成适当的小报复，竟有几分……可爱？

好似第一次认识他，以前那般克己守礼，满眼都是剑的冰人，如今竟仿佛活了一般，一手持剑，一手捧酒，大摇大摆向前走，仰头又痛饮一口。

我何时能想他那般嚣张肆意呢？也能一剑一酒肆无忌惮。

别想了，卓七收拾了一下自己刚才碰碎的药瓶，寻思着去哪里找药材给杜师兄补上。

他一生就这样了，磨药种田挥霍就一下子，眼睛一睁一